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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二爺說,他會連夜把鴿子交給他母親,惟其這樣,鴿子才不會死。
這個決定讓我百感交集,同時也讓我看到了隱藏在二爺內心世界的另一種溫存和善良。正是這一點感動著我,從那個時刻起,我時時對他充滿了一種信賴。就這樣,二爺秘密地把鴿子送回了母親身邊,鴿子的命運從此又發生了變化。
……
最近,我一次又一次地被二爺接到白爺的身邊,白爺裸露身體時,我看見他身體上結過疤痕,那是吳爺留給白爺的傷疤。白爺生活中沒有殺戮時,他就需要我,需要一個姿色像花朵一樣嬌豔的女人,聲音像泉水一樣清澈的女人——這向來是白爺生命中的一種需要。何況,我已經學會了迎合白爺。白爺在每一個場景中需要的,我都可以獻給他,我已經把我的肉體當作靈魂,我的靈魂已經不附在我的肉體上,所以,從這種意義上講,我的肉體獻給任何人我都不在乎。
何況,我正在一步一步地實施我的陰謀。在1931年夏日的狩獵場上,在炎熱的滇西叢林深處,白爺的手槍正在我手上被一次又一次地舉起來,我正在力圖訓練我的槍法,比如,我看見一隻兔子時,我告訴自己要擊穿兔子的腿,我就一定能擊穿兔子的腿。我小時候在崗寨看見家裡的男僕養著一群兔子,我曾經跟在男僕的影子後面去山坡上放養那群雪白的兔子,我對它們的敏捷充滿了親切的記憶,如今,這種記憶已經死寂,或者說這種美好的記憶不再回到我體內。我擊穿兔子的腿時,很得意地笑了,那隻兔子徒勞而絕望地在地上打著滾。當我想擊穿一群候鳥的巢|穴時,我湧起了一種惡的念頭: 讓一群候鳥失去母親,失去成長期的母親。所以,我揚起槍擊穿了一隻啄食的雌鳥,使得一群蹦跳的幼鳥失去了領頭的母親,然後,我摧毀了那個巢|穴……我發現每當我們練槍法時,白爺就會敏感地看著我,有時候他會一把摟緊我,從我手中奪過槍,皮笑肉不笑地說:“烏珍,收場吧,女人不應該揮舞槍支,這是男人的事情,女人陪男人睡覺就足夠了。”他摟緊我,讓我同他一塊撕開已經燒焦的野兔,讓我盡力地協助他撕開野兔的身體,我就這樣嗅著野兔身體的焦味,看著白爺咧開他的嘴,他的胃口是多麼的好,坐在一把酒壺面前,在不長的時間裡,他甚至就可以瓦解一隻野兔,我感覺到他的胃在痙攣,我感覺到他得到了一種滿足。當他在狩獵後午睡時,正是我在林中巡遊的時刻,我在林中拾到了無以數計的子彈殼,我在林中呼吸著獸類的味道,也呼吸著口腔中散發出來的味道。
慾望記2
現在,我呼吸著從馬蹄中揚起的夏日的塵土之味,我想見到鴿子,她是惟一的隨同我從崗寨走出來的夥伴。我們有著相同的命運,所以,我對她的思念是新鮮的,儘管她已經瘋了,她依然活在這個世界上,只要她氣息尚存,她就是我命運之中的一道影子。不像斑鳩,已經隨著一層層塵埃,隨同秋日的凋零之花化為了塵土,遠離我而去。就這樣,二爺的馬蹄之聲把我帶到了他的故鄉。這是滇西北一座小小的山寨,我聽見了狗吠聲,聽見了河流從我身體中穿越而去的聲音。
遠遠地,我看見了一個老人,頭裹著黑布,穿著黑衣褲,坐在一棵枝葉繁茂的核桃樹下。二爺對我說:“那就是我母親,她已經快七十歲了,她的眼睛快要失明瞭,我就這一個親人,除此之外,我的所有親人都在一場霍亂中死去了……”
遠遠地我看見二爺的母親已經從核桃樹下緩緩地站了起來。二爺走近她時,她就說道:“兒子,隔得很遠,我就已經聽到了馬蹄聲,我還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一個女人騎在另一匹馬背上……兒啊……”二爺走上前去,輕擁了一下母親。那種溫存又一次被我感受到了。
事實上,每個人都隱藏著第二副面孔,包括我自己,世人怎麼可能感受到除了一張驛妓獻媚的濃妝豔抹的臉之外,我還擁有另一張臉,那蘊藏著殺氣的臉,那充滿著陰險的臉。
1931年夏天,在一座土坯屋中,我看見了正坐在草垛上捉蝨子的鴿子,她看見我就從草垛上滑下來,嬉笑著問我道:“你是烏珍吧,你有沒有看見我的孩子在哪裡?”二爺的母親從一間暗淡的房子裡端來一碗湯藥,牽著鴿子的手讓她喝下去,鴿子很溫順地捧起碗來一下就喝完了藥。二爺的母親說:“我知道怎樣治好姑娘的病,我掌握草藥的秘密,當我兒子把姑娘帶回來的時刻,我就在記憶深處強烈地搜尋著那些藥草……所以,你們不用著急,等到你們再次回來時,姑娘的病就會好了。”
鴿子喝下藥湯之後又回到了草垛上捉她衣襟上的蝨子,鴿子看上去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