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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還在,是藍油漆畫的。這就是告之天下她是“壞分子”。路人見了像躲麻瘋似地閃開,讓我們先走,那好奇的目光緊緊地盯著我們。更有缺德的,故意歪下頭看媽媽的褲子是女式的,還是男式的,我感到這是一種無恥的侮辱。
我會抬頭看一看媽媽。媽媽的神情顯得那麼鎮靜、剛毅,但目光裡還是傾瀉出悲涼。這些人毫不隱諱自己最下流的行為舉止。
社會好像專門培養卑劣無知的人,弄些莫須有的罪名來整人。太陽普照,把這山河照耀得更加悲壯!現在回想起來,當時被吹噓得如此美麗的社會,竟然是那麼可惡、殘酷和無恥,其暴虐程度不亞於侵華日軍的野蠻。在新的“迷信崇拜”面前,這種奇蹟也是必然的。民族的美遭受泯滅,不斷演義矇昧的野蠻是合情合理。人們常說好人多,我聽了總覺得這是種諷刺!
她們“護送”我們走出鎮上,姓劉的叫一個繼續“護送”我們,她們三人先回去了。這個姓劉的跟我媽媽年齡差不多,醜陋的臉上也許就是她靈魂的再現。像《官場現形記》描寫的:“瘦伶伶的臉,爆眼睛……”挺著肚子走路,外八字腿誇張了她的淫猥。她的表情可以從一個債主機板起的臉,一變而成為舞女那樣的笑容。後來我參加工作,她就在我車間裡上班,我故意裝著不記得有這麼一回事。但她沒有一點悔過之心,在工作上還處處想給我出難題,把我還當成當年她們整過的“特務崽”。那一股的傲慢與偏見,也顯示了她祖傳的劣根性!
過了大橋,還走了有一公里路。監視我們的這個女人,見她們看不見了,靠近我媽媽說:“你們家老楊是被抓到B林場去了。我是聽人說的……哪裡打死了好幾個人,可能你們老楊還活著。”
這是爸爸被抓後,第一次得到我爸爸的準確訊息。媽媽對她說了一些感謝的話。在此之前,我們不僅不知父親在哪裡,甚至連父親是否尚在人世都不清楚。因為我們常聽到某某林場又打死人的事。這真是一場讓人靈魂出殼的運動,說好聽點就“讓群眾在運動中自己教育自己”。
“哎,看這倆孩子真懂事,也跟著遭罪!”她沒看我媽媽說,“你們自己回去吧,千萬不要想不開……給我添麻煩。”
她們本來是負責把我監視到家的,是怕我媽媽會“畏罪自殺”,但又不想監視我們到家。如果媽媽自絕於人民,會給她們添麻煩才告訴我們,我爸爸關在B林場。所以那個姓劉的會露出舞女那樣的笑容。
“你放心回去吧,天大的事我也想得開。什麼都不看,也要看這兩孩子。”媽媽牽著弟弟對她說。我聽媽媽這麼說,淚水又流了下來。
那人站在原地好久,我們回過頭看了好幾次。她己變得很小了。這條路我太熟習了,爸爸用獨輪車推過我們好多回。現在自己走己是第二回了。
“彼佳(我的乳名。媽媽懷我時,看蘇聯衛國戰爭小說裡,有個叫彼佳的人很勇敢,也就叫我彼佳。),如果有人帶你去你爸爸哪裡,你敢去嗎?”媽媽突然問我。
“敢。”我不假思索地說。
“可是路很遠,你也不怕?”
我點了點頭。媽媽流露出幸福,但一路上再沒有說什麼了,後來弟弟走不動,媽媽就揹他走了一段。
回到家裡,這裡的一切都沒有變。門前的哪棵大柿子樹上紅了好柿子,它有五六十公分粗,比二層樓還要高好多。還一棵“挫樹”(譯音),四五個大人都抱不住。
我們家門前的草也生了好多。媽媽在做飯,我站在“挫樹”下好久。
天漸漸黑了,歸巢的鳥在樹上親暱地叫著。媽媽走到我身邊說回家吃飯,嚇了我一跳。她問我在想什麼?
“在聽樹上的鳥叫。”我抬起頭對媽媽說。
“傻孩子,聽夢鳥叫以後很會忘事的。”媽媽說,牽著我的小手回家吃飯,家暫時恢復了過去的寧靜。
這句話我一直記在心裡,知道媽媽愛我。
天黑了,蒼穹下是陰沉嚴肅的,枯萎的心和樹的黑影一樣,空得像一具具骷髏,大地上的一切都變得暗淡無光。
2002年11月12日寫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十一)往事 山(這是1967年冬的事)
我們從“五·七”農場的豬圈回到家沒多久,就搬了一次家。搬到人口比較集中的地,大概他們是為了對我媽媽更好的監視。媽媽從那一次抓去批鬥回來,就在也沒有星期天了,在林場裡媽媽屬壞分子之類,成了勞動改造的物件,少了好多的自由。一朵完美的苦難之花,照在我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