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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個人拉著個死人,心裡就禁不住顫抖。
農村的黑夜本來就黑,再加上坑窪不平的土路,我媽一腳深一腳淺走得踉踉蹌蹌。
出來村口,我悄聲說,路不好走,媽你也坐車上吧,我拉著你。
我可不坐,我媽聲音不大,但很堅決地說,不好走——走慢點不就行啦。
一琢磨也是這個理,跟死人坐在一個車上,心裡肯定很彆扭。怪不得我媽不坐,換我我也不坐。
初秋的夜晚已是涼意濃濃,加上我的衣服已被冷汗浸透,走出村子來到曠野,就像一下子跳進了冰冷的深水裡,就覺得渾身起滿了雞皮疙瘩。即將成熟的莊稼像一排排士兵靜靜地矗立著,秋蟲的鳴叫此起彼伏,周圍看不到一點參照物,放眼四顧,就像置身在茫茫的大海中。白天就是閉著眼也知道哪是哪,可如今我卻像迷失了一樣,不知道該往那個方向邁步。我媽也不知道該把柺子大媽埋到什麼地方好,她斷斷續續地嘟囔著——這老東西——死前也不交代埋到啥地方,到現在啦,讓人犯難為。
按說該把她跟老伴埋在一起,可是柺子大媽的丈夫已死去了多年,別說晚上,就是白天也不一定能找到他埋在哪裡啊。
隨便找個地方埋掉算啦,看看夜色已不早,我擔心找好地方再挖坑埋掉,又要費去不少時間,有些著急地說。
那可不成,我媽說,這要糟蹋多少莊稼。
那這樣吧,乾脆,埋到東河灘亂墳崗子上算啦,反正那裡也有不少荒墳,我說。
東河灘屬於撂荒的沙地,從我記事起,就沒見種過莊稼,幾大片長滿荒草的墳頭也不知是那個村上的,從沒見有人上過墳、燒過紙。小時侯拔草放羊我都不敢一個人來,直到現在,每當經過這地方,我還感到頭皮發麻脊樑骨發涼。今晚上要不是有我媽陪著,就是有隻大元寶, 我也不敢到這裡來揀。
把柺子大媽埋到這裡,在這麼荒涼的地方,與那些不認識的孤魂野鬼為伴,不管她是否害怕,反正是有點委曲了她老人家。我尋思著,可是,黑燈瞎火的讓我到哪裡去找更合適的地方呢?看來,也只有這裡了。
草草地埋完柺子大媽已到了三四更天,墳頭也沒敢堆起,我擔心這樣會被人發現。藉著東方微明的夜色,看了看四周,沒有一點明顯的參照標記。想做個記號,便於日後燒個紙祭奠祭奠什麼的,手頭什麼也沒有。
別磨磯了,我媽說,快走吧,碰上早起的人又是個麻煩。
第九章9。3
擺好碗筷倒好酒,我媽端端正正地坐在上首,我媳婦和我分坐在兩邊,孩子們也依次坐定。這讓我不禁想起了“水滸傳”裡描寫的英雄們排座次的情景,我覺得我媽也很有梁山好漢們的潛在氣質。下一步,她老人家馬上就該論功行賞了。
我禁不住啞然失笑。
二閨女俐俐說,爸爸,你怎麼還沒喝酒就笑了?
我酒喝多時是有愛笑的習慣,是啊,爸爸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啊,我掩飾說。
咱這家子人能有今天真是不容易,我媽清了清嗓子開始了宴會席前的致辭,這一要感謝鄧大人,二要感謝你舅舅。話說到這裡,我媽朝向劉雲說,可惜你舅舅沒法到,要不我說啥也要當面謝謝他。
又不是外人,他幫咱還不是應該的。
劉雲真是挺會說話。
古人說吃水不忘挖井人,咱能過上這樣的好日子,還不都是託鄧大人的福,沾你舅舅的光,我媽說。
我媽雖然上了年紀,可腦子很清醒,她知道我們家的好日子是*鄧大人給帶來的,還明白是沾了劉雲舅舅的光。
南生超生後,公社計生辦有指示,交不齊罰款就不分給口糧,包括我老孃的都要扣。吃沒了吃的,住沒了住的,虧得我看過不少雜書,要不怎麼說用知識武裝起來的人是不可戰勝的呢,關鍵時候,這些雜七雜八的知識幫了我的大忙,我想起一句古話,叫三十六計——走為上。
跟我媽跟我媳婦商量了半天,她們雖然不願意我離開,但也琢磨不出更好的法子,最後還是含淚把我送出了家門。
看著杯子裡的酒,隨著撲鼻而來的縷縷酒香,一陣陣辛酸抑制不住地湧上心頭。
離家後,我又來到了剛剛逃離還不到三個月的省城。來到哥嫂的門前,我就像看到了地獄之門,讓我禁不住心底發冷渾身發抖。慶幸的是哥哥第二天就給我找了份飯店打雜的臨時差使,這讓我免遭了不少冷臉冷遇,也給哥哥減輕了不少麻煩與壓力。
這份打雜工作,比起農村的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