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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送給聽來是初次見面的洪子瞻?倘若洪子瞻果然與那個新起的組織“竹林聯盟”裡的混世少年有什麼牽扯,則贈槍之舉究竟是為了籠絡交好,還是示威挑釁呢?就另一方面說,似乎那洪達展言之諄諄者仍是讓庵清與洪英——也就是老漕幫和天地會——結誓締盟,而動機卻是在聯合兩股老勢力以防堵或壓制新興幫派之竄起。但是萬熙的態度卻似乎在無可無不可之間。要是萬熙果然有悖於萬老爺子的初衷本意,而欲與天地會黨人結盟,甚至因之犯下了私通外家、欺師滅祖的勾當,則萬得福哪裡能夠干休?他這廂只消奮起十成真氣,催動畢生神掌之功,當下破壁而出,定可將這忤逆之徒立斃於頃刻之間。然而,事情似乎又並不這麼簡單——起碼在應對言談之間,萬熙還維持了身為庵清光棍的禮貌和尊嚴。儘管洪達展加意示惠,且降尊紆貴地稱這個比自己年輕不只二十歲的人物一聲“熙爺”,然而在交接之間,萬熙總透露著些許冷淡,彷彿並不十分看得起這位哥老會的當家大老,也並不急於要和對方共議“一統江湖”的大計。然而,掉回頭來還是原先那個老問題:設若萬熙並無私通外家之意,為什麼要送那孩子一把不尷不尬的手槍呢?甚至——為什麼能在萬老爺子身故不及一日之內便將這一對不尷不尬的父子迎進家門內室,居然還讓那孩子扯嗓子唱起戲來了呢?這樣大失禮數,甚至可以說大失體統的事,即令他洪氏父子幹得出來,身為老漕幫即將承繼龍頭大位的萬熙又豈能平白容受呢?才想到這裡,那萬熙又開了腔:“好了!我先答允達公您‘託教’的付託。這小玩具就算是個見面禮兒。至於兩幫締盟之事,容我那樁大事辦過再議。倒是那個什麼‘竹林聯盟’的,我卻沒興趣同他們一般見識。來!二才,替我送達公和子瞻世兄回駕罷!”
萬得福聞言不由得又是一驚——哼哈二才居然也隨侍在側!這樣說來,萬老爺子身邊最親近的幾個人物竟似都與聞了一些他絲毫參悟不透的玄機。而其中更足啟人疑竇的是,若說萬熙所謂“大事”是萬老爺子的喪事,他在說到這事之時的話語卻是“我那樁大事”,聽來已有蹊蹺;可是伺候在旁,始終不聞動靜的哼哈二才更似早已十分了然,他們甚至對萬熙答允洪達展“託教”洪子瞻的行徑全無半點異議——這,冰凍三尺,當非一日之寒——其中必然有個轇轕紛紜的解釋,只是此刻他全然不知該向什麼人去打聽詢問。看來除了萬老爺子遺留下來那首四十四字的怪詩,一個由五顆彈頭布成的奇字,還有六個老人的疑陣迷蹤,他萬得福只合是個一事不知的傻子了。
祖宗家老宅向例有建築上的定製,也有居處上的規矩。老爺子當然是以祖宗家為自己的家,老爺子身邊服侍其起居行止、飲食穿戴的多不過五七人,少也僅需一二人,這一類的人——像萬得福和瘸奶孃等——在幫中並無地位,但是由於同老爺子個人往來密切,關係非比尋常,是以仍然可以受到幫中老小光棍獨特的尊重,甚至禮敬。不過,為了嚴格內外分際,歷任老爺子對這一類的貼身近侍常有更周密、更細膩的防範。像萬老爺子在日,哼哈二才通常只能在一、二進的正房、廂房間出入,若非召喚,是不得擅入三進房室的;若有召喚,大多都有訓斥。
在待客方面,一般也只到二進為止。這是因為三進正廳是祖宗祠堂,裡面供奉著老漕幫自碧峰禪師、羅祖、翁、錢、潘三祖以至於歷任老爺子的牌位。如非每月初一、十五和年節的例行參拜,只有關係著幫中生殺大計之事,才需到祖宗牌位前焚香頂禮;平素也只是瘸奶孃或萬得福才能前來灑掃供奉。換言之,小爺萬熙今晚這樣率意到三進角落小室來待客接談,是十分不尋常的勾當。若非他另有情由主張,則也可以是觸犯祖宗家家規的忤犯之舉。
萬得福到此再不能忍禁,當下正待躥出浴室,翻過思過廊牆垣,繞回隔壁去問個究竟時,忽聽隔壁萬熙猛地揚聲喊了聲:“噢!還有——”
那廂二才並未答話,倒是洪達展應了句:“熙爺還有什麼吩咐麼?”
“不敢!”萬熙接著起身離座,孔洞一空,萬得福什麼也看不見了。只聽那萬熙接道,“我們老爺子生前有個貼身的光棍,叫萬得福,當年出自北京六合自然門門下。”
“是萬籟聲的徒弟?”
“所以身手是極好的。”萬熙道,“此人自老爺子歸天之後便銷聲匿跡,不知道遁往何處去也。但不知老爺子忽然就這麼氣血逆行、一命歸天,究竟同萬得福這人又有什麼關涉?好不好也請達公和子瞻世兄外頭的朋友給留個意。”
“熙爺要死的還是要活的?”
“按規矩,若是本幫光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