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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你一下
——代自序
這是我面世的第二個散文集。
集子取名為《尾巴》,有件事值得一提。
一九九四年九月一日,我給《樂清報》復刊特號寫了一篇題為《尾巴》的短文。文章先講了這麼一個故事:“某單位發起消滅老鼠運動,規定每位職工必須上交一條老鼠尾巴。張三和李四到食堂去消滅老鼠。張三在食堂裡頭翻弄,李四在食堂門口守候。張三終於翻出了一隻老鼠,老鼠‘嗖’的一聲竄向大門。張三喊:‘老鼠!’李四揚起掃把,卻虛晃一槍,放那老鼠出了門。張三問:‘你為什麼放掉那老鼠?’李四答:‘這老鼠什麼都有,就是沒有尾巴。’”接著,我借題發揮,說自己就是一隻沒有尾巴的老鼠,儘管在歷次政治運動和自然劫難中沒有被消滅,但人生卻缺乏最珍貴、最有價值的東西,正如故事中提到的那隻老鼠,它什麼都有,就是沒有尾巴,而沒有尾巴,那隻老鼠的生存就顯得毫無價值,甚至連敵人都看不起它。當時,這篇文章發表後,許多人問我,你所說的尾巴,也就是你所說的人生最珍貴、最有價值的東西,到底是指什麼?我打哈哈,沒作正面回答。今天,我給這個集子取名為《尾巴》,其實,就是有保留地回答這個問題——我所說的人生最珍貴、最有價值的東西,裡頭就包括自己所寫的文章;同時,我也想借此告訴大家,我沒有白活,我給自己的人生留下了帶有生命印記的墨香。
《尾巴》共收文八十七篇,其成文時間縱跨二十餘年,它們拖至今日才結集出版,主要是因為熱愛我的幾位老師,有三位過早地去世了。他們是葉黃平、張侯光和洪禹平先生。這三位老師是我的重要知音。他們已不在人世,我撫琴便少了一份衝動,少了一份激情。
我斷無學問,《尾巴》寫得很村俗。另外,我愛發快語,書中個別文章、個別言辭,可能會令某些人感到不解、不適、不快甚或不平。對此,我深感不安和慚愧。
不過,敝帚自珍,我還是小聲地對讀者們說一句:我的散文,原創性強,文字鮮有偽裝,比較本色,而味道說怪不怪,很好讀,您無聊時翻翻,或許會覺得日子挺好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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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問我:“你最愛看誰的書?”
我回答:“倪蓉棣。”
如果有人倒過來問:“誰的書,你最愛看?”
我回答:“倪蓉棣。”
二○一○年二月於樂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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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聲如水
我出身於農村,心中有鳥兒情結。早年在老家虹橋,屋子被竹林簇擁著,四遭鳥聲如水;關門落閂,每每有鳥兒在屋內亂竄,撞擊玻璃乒乓作響。最無賴,是清早,麻雀、白頭翁、喜鵲、烏鶖、翠鳥、百靈等,或在竹林間,或在樹梢,或在屋簷下,或在牆頭,或在田壠河坎,嬉戲打鬧。它們亮開嗓子,清清瀝瀝地叫,亮亮麗麗地唱,給靜謐的村舍營造了熱鬧的氛圍。尤其是清明時節,葉葉蟲聲,瓢瓢綠意,空中流動著一股透明的馨香,這是鳥兒構築香巢、播種生命和希望的季節,其時鳥兒更為活躍,其撲楞聲、啼囀聲瀰漫花村田疇每個角落,流露出一股難以掩飾的喜悅;間或,山陬稀客——長尾巴丁也來鬧春,它拖著五色斑斕的尾巴,在你的窗前掠過,恰似吱溜溜滑過一道彩虹。要是趕上雨天,布穀聲聲,燕子呢喃,濛濛細雨也變得多情、生動起來。其時躺在暖烘烘的被窩裡,細細咀嚼唐代詩人孟浩然的“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的詩句,親切之感油然而生。
孩提時代,我與鳥兒和平共處,同享一塊領地,交緣非淺。因了這份“交緣”,我對些許“鳥詩”佳句記憶猶新。“打起黃鶯兒,莫教枝上啼,啼時驚妾夢,不得到遼西。”“綠遍山原白滿川,子規聲裡雨如煙。”“綠蔭不減來時路,添得黃鸝四五聲。”……平時下鄉,特別是旅遊、踏青,這些詩句不光會突然闖進我的腦海,還常常會令我“破境而入”,作無盡的遐思和聯想。有時,我有滋有味地給我的孩子解讀這些詩句,覺得四周好像有很多鳥兒在飛翔、在歡叫。樂清有首山歌叫《對鳥》,它因被聯合國科教文組織確定為亞太地區優秀民歌而唱響了世界。但身為樂清老鄉,尤其是呀呀稚童,究竟有多少人知道歌中的“長尾巴丁”是何物!有多少人理解“口抹胭脂一點紅”之雉雞有何象徵意義,並進而感受男女主人公在對歌過程中心裡所掀起的感情波瀾?我有理由作如是想:在鳥聲如水中喊“鳥詩”、吼“鳥歌”,比在市聲掩殺下朗誦“鳥詩”、高唱“鳥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