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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致辱沒了女兒。
滿堂的喝彩,卻唯獨一人冷眼旁觀,那人便是庾淵之弟——庾清。庾期當年教育他們兄弟,除要他們掌握手工技巧外,對於文章詩賦,亦未疏忽。庾清自幼喜古風,對漢時無名作倒背如流,這首“蘭若生春陽”,亦不例外。
他甫聽兄長唸完了這前四句,腦海之中就已泛出後六句:“美人在雲端,天路隔無期。夜光照玄陰,長嘆戀所思。誰謂我無憂,積念發狂痴。”
“那正是‘所思已遠,相見無由,憂思累積,至於發狂’之意啊。”庾清心中一驚,“庾淵啊,你既然已自成親,心中又何必對她依舊念念不忘?這時發此妄語,又有何用?”
卻不知,他只是猜中了一半,而這滿堂之中,唯有那吉服下的女子,才明白這新郎口中所言,是何意思。只為她二人,都是一般無二的“願言追昔愛”,可那昔愛之人,早已身遠在雲端,天路隔無期啊。
“新娘子還不卻扇?”眾人的哄聲中,桓夷光盈盈一笑,緩緩放低了白玉般的纖纖細手,露出那傾國傾城之貌,當真是明豔不可方物,一時被眾驚為天人。庾桓氏也被幾名丫鬟架到近前,看著如花似玉的兒媳,直笑得合不攏嘴,然而卻只有冬水與桓夷光對視,才看得出這女子嫣然欣喜的目光中,藏著幾多淒涼,又藏著幾多報復般的得意。
當日她的身份被這女子識破,她雖講明瞭來意,無奈二人本為夙敵,桓夷光仍不肯放過她,直到她將庾桓氏的病情加劇因由說出,桓夷光才終於平靜下來。
桓夷光本性不惡,而由於表哥庾淵的緣故,兼且庾桓氏待她甚好,她早已將這姑母看作自己的親生母親一般,如今得知姑母暗中被庾清下毒,不禁又是害怕,又是擔憂。
自然,她也不放心留冬水一人待在庾家,遂仍提出要庾淵娶她,否則她就去將真相大白於天下。
被她纏得沒了辦法,饒是冬水智計過人,也想不出桓夷光心裡打的是何算盤,直到她點頭應諾,那女子才陡然間大笑道:“好了好了,這下子縱然你也死了,也和我表哥再也不能在一起。”那一霎那,她才明瞭桓夷光是何居心。她原來要的,只是這“名分”二字而已。有了夫妻的名分,即便她二人都到百年之後,也只有桓夷光一人可與庾淵歸於同穴,而冬水她則不過是孤魂野鬼,無處依傍。
也罷了,這女子敗了一生一世,卻只贏來身後一場虛無,那麼在此前一直身為贏家的她,又何必去計較呢?
那日看著眼前的桓夷光忽笑忽哭,大悲大喜,忽然之間,她卻覺得自己彷彿早已冰冷了心思,畢竟自庾淵死後,她從未有過如此情形,即便是哭,也不過默默落淚而已。
或許這正是她自小所受的教導所致吧。
猶記得身為莊子後人的周姨在她的親傳之師周子遙逝去時,並不傷心難過,反是與老子傳人李苦道一起敲甕擊缶,放聲長歌道:“予惡乎知悅生之非惑邪?予惡乎知惡死之非弱喪而不知歸者邪?予惡乎知夫死者不悔其始之蘄生乎?”
那時年僅七歲的她不懂其中意思,還是李穆然告與她道:“這幾句話出自《莊子》,意思是說‘我哪裡知道,貪生並不是迷誤?我哪裡知道,人之怕死,並不是像幼年流落在外面不知迴歸故鄉呢?我哪裡知道,死了的人不會懊悔他從前求生呢?’”(此處請見金庸《倚天屠龍記》,金老爺子的翻譯還是不錯的,就偷過來了。)
她當時聽來,自然不明白其中道理,然而現在想來,卻不失為開解自己的好法子。只是她仍舊放不下心中喜悲,不能似周姨他們恁般豁達,或許她讀了二十餘年的莊子,也僅是初曉皮毛,難以領悟更深吧。
可是庾淵啊,你有沒有懊悔過從前的求生呢?那當真是迷誤麼?
若是的話,你恨不恨我,怨不怨我呢?
是呵,倘若不是為著求生,當年庾淵也難以與她相識相戀,日後自然少去這許多紛爭煩惱,他更加不會客死異鄉。
她在這新房之中渾渾噩噩地想著以往之事,思緒不知飛到幾千裡之外,不知不覺之中,竟已喝罷了合巹酒,吃過了湯圓、蓮子、花生等物,眾人見這新郎官魂不守舍,又取笑了一番,就各自散去。
轉眼間,原本熱鬧異常的新房之中就只剩她與桓夷光二人相對而坐,煞是冷清。
桓夷光看著冬水那失魂落魄的樣子,知道她是在想念庾淵,驀然間,自己也不禁悲從中來。然而雖知表哥已死,但面前這人著實是扮得有十分神似,自己只要看著“他”,彷彿就如同仍在表哥身邊一樣。這麼一想,那妖女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