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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受這氣。我爸倒也還好說,一輩子都是個老實巴交的漢子,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此處絕無對他老人家不敬之意),拙於表達,也不擅溝通;我媽卻不行,她這當大姐的人,向來就要強,最受不了別人的閒言碎語。
馬海波和楊宇將這意思說完,都沒有說話了,一臉期望地看著我。
我猶豫了一會兒,沒吭聲。
馬海波和楊宇算是老油條了,也沒有說話,倒是一個年輕小夥兒臉立刻就紅了,著急得眼淚水湧了出來:“陸先生,你救救羅師傅啊……”——“先生”一詞,在我們那兒的方言裡並不是常用於,家裡面向來是稱兄道弟攀親戚,實在不行就叫同志,這個詞向來是對風水算命師傅的敬稱。這個小夥兒我也見過,曾在色蓋村碎屍案的專案組裡面,還睡過一個房間。武·警隊是老人帶新人,看來這個是羅福安帶的人,有感情,所以才會如此著急。
這個時候我大伯和小叔過來敬酒,見這氣氛有些僵,問怎麼回事?
馬海波將情況講給他倆聽,大伯看著我,說聽別人傳你接了你外婆的班,卻想不到你還有這本事,那去一趟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奶奶要是地下有知,也會得意的。我小叔說這麼多個堂兄弟姐妹,不差你這一個守靈的,放心,你奶奶最疼你了,不會怪罪你的。楊宇和幾個警·察也在旁邊附和著,特別是那個年輕警·察,眼眶都紅了。我想了一下,現在晚上七點,如果來得及的話,我完全可以趕回來。
於是我起身前往靈棚,來到我奶奶的靈前重重地磕了三個頭,然後與馬海波等人離開。
借楊宇的車子因為要留下來接送親戚,於是我把鑰匙遞給我小叔,乘坐著馬海波這輛車子離開。路上的時候,我問到底是怎麼回事?馬海波告訴我,吳剛手下那兩個警·察,一個是突發性肺炎,一個是落水死亡,而羅福安則是病毒性高燒,醫院也檢查不出個所以然來,本來今天中午就準備轉院到市裡面去的,但是聽楊宇說你來了,便想讓你來看看,畢竟你在這方面,是大師……
我說得了吧,咱們幾個人,沒必要這麼肉麻吹捧。
楊宇在後面笑,說還真不是吹捧,我感覺你這個人有靈性,氣場足得很。我昨天晚上做噩夢,又夢到我拉出了一坨全是黑色蟲子的翔來,嚇得一聲冷汗醒了過來,結果你的電話就打過來了。坐在副駕駛室的我扭過頭去含笑威脅:“看來你很懷念那種味道,要不要再試一試,當然,我的花樣越來越多了……”
楊宇嚇得又冒了一身汗,連連擺手:“不用了,不用了……”
我們哈哈大笑,車裡面有著濃濃的情誼。
原本有可能成為敵人的一夥人,現如今都是親密無間的朋友,這便是寬恕和圓滑的效果,比暴力更加有力量。當然,這些都是值得一交,而且足夠聰明和醒目的人,對於某些渾不吝,你越退讓,便越蹬鼻子上臉,欺壓到你頭上來。一個男人的成長,就在於審時度勢,該惡的時候惡,該善的時候善,分清楚誰是你的對手,誰是你的朋友,這遠遠比財富要更加重要些。
所幸我漸漸地知道了這些,同時我也更加明白一個道理:爭勇鬥狠,就會四處樹敵,無論你有多厲害,終歸有比你厲害、比你狠毒的人出現。所以,養蠱人的“孤、貧、夭”三結局,其實也與這個有關。
然而,遇到這世間的不平事,就忍了、就讓了、就無動於衷麻木了?當做看客旁觀,是麼!
每一個血液未冷的人都不會這麼做。
我不是聖人。
當我開始漸漸地用另外的視角來看待這個世界,我恐怖地發現:無論我們怎麼掙扎,這天道都一直在我們的頭頂上緩緩運轉,從不偏移,命運的河流無論如何分叉匯合,最終會流入大海,不可逆轉。
什麼是大勢?這便是大勢!
即使你知道會這樣,你看到了,但是仍然不可避免地隨波逐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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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福安在縣人民醫院住院部的三樓病房,門口守著他婆娘和一個柔弱得像豆芽菜的少女。
我們到了病房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鐘,十月份有些秋涼,這娘倆擠在走廊的長椅上,看著有些瑟瑟發抖。馬海波走過去抱著羅福安這個七八歲大的女兒,問丫丫,怎麼都在外面等著啊,進去啊?丫丫搖了搖頭,說裡面好冷啊,不去。羅福安他婆娘在旁邊解釋,說剛才孩子鬧太冷了,結果就跑出來了,本來打算去裡面睡一覺的,結果這妮子死都不肯。
馬海波笑了笑,說孩子嘛,總是不喜歡病房裡面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