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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倒流,蘇妙真重活於母親臨終之時。
與上一次一樣,小柳氏知道丈夫難以承擔撫養兒女的責任,臨終之前,已經將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了。
她看著母親嚥氣,坐上了蘇文房替她租僱的馬車,一路奔波至神都。
但在入城之前,蘇妙真受神喻提示,知道定國神武大將軍府的那位世子不日也將歸來。
她尋了城外一處山莊,特意停了數日,等著陸執進城之日,早他一步進城,終於與他搭上關係了。
只可惜不知是不是因為她改變了上一世的事件,使得許多事情背離了原本的軌道,與陸執搭上了關係的人不止是她,竟然還有柳氏母女。
柳氏被陸執所救,心懷感恩,今日才有了拜訪陸府之行,同時帶上了她與蘇慶春——這都是前世她投奔姚家時,沒有發生過的事。
“什麼字?”
姚守寧倒不知蘇妙真溫婉的笑意下掩飾的念頭,但卻能感應得到她這一瞬間生出的恨意,不免有些警惕,抱緊了柳氏的身體。
“是我出嫁之時,你外祖父特意吩咐我,要帶到姚家的字。”
蘇妙真聽到這裡,心中一動,倒是有些好奇,卻並沒有出聲詢問。
她知道姚守寧生性好奇,哪怕柳氏不說,她也會問的。
果不其然,柳氏剛一說完,姚守寧就道:
“是什麼樣的字,外祖父為什麼會讓你親自攜帶啊?”
柳氏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種複雜至極的神情,像是有些懷念,又有些抗拒一般,她伸手摸了摸那竹筒,沉默了半晌,才說道:
“是你外祖父親自寫的大字。”
當年她成婚時,與柳並舟的心結還不深。
後來小柳氏一嫁之後,她心性剛烈,便生了父親的氣,哪怕父女同住南昭,也很少見面。
從十年前,姚翝調入神都之後,便再也沒有見過柳並舟的面。
柳氏咬了下牙,牽動雙頰的肌肉蠕動:
“他說此字是費他十年苦讀之功而寫,讓我務必懸掛於家中。”
但當時父女之間生了裂縫,柳氏自然是不聽的。
她性情剛烈至極,當年不滿柳並舟的舉止,雖說接了他送的字畫,但卻並沒有聽他的囑咐,而是接過此物之後,一次也沒開啟看過。
更別提後來小柳氏的婚事一成,她更恨父親,自然是將他的話刻意的忘了個一乾二淨。
如果不是因為這一次要送禮,恐怕這幅柳並舟所送的字畫,會一直都被她壓在箱底。
“十年苦讀之功?”
姚守寧一聽這話,就來了興致:
“娘,我想看看。”
柳並舟的書畫雙絕,尤其書法更勝一籌,姚守寧年幼還住南昭之時,曾聽聞不少達官富賈上門求墨寶的。
說到這裡,不知是不是隨著時間的流逝,當年的執著已經消彌了許多;
亦或是因為此物已經被取了出來,要作為謝禮送出去的緣故,柳氏倒也來了幾分興致,自然沒有不允的。
她將竹筒橫放到自己腿上,將那頂部的木塞取了下來,從裡面抽出一卷裹起來的宣紙。
那紙甚至還未裱,像是隨意寫完之後便裝了進去一般。
蘇妙真初時聽柳氏說這字畫是柳並舟在她出嫁之時所送,還以為送的是已經失傳的名家孤品,心中還有些不服氣。
同樣都是女兒,柳氏嫁的是六品武官,生活優渥;而小柳氏嫁的蘇文房,家境落魄,在蘇妙真幼年的記憶中,家中一直都是靠小柳氏變賣嫁妝渡日,到了後來,家徒四壁,日子便過得格外艱難。
兩相對比之下,若這一切是因為柳並舟偏心,為長女準備的嫁妝格外豐厚的緣故,蘇妙真自然會心生埋怨的。
如今聽聞,只不過是柳並舟自己隨手所寫的字,心中不免有些不以為意。
她對這字已經失去了興致,甚至認為陸家恐怕看不上這樣的東西,柳氏送此物,只是自取其辱而已。
可蘇妙真如今寄人籬下,縱然心中不屑,臉上卻也要裝出感興趣的樣子。
見柳氏拿出字畫,忍了心中感受,也和姚守寧一樣湊身去看。
只見柳氏將那紙張一抽出來,自己也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父親送的字如此隨意。
她心下不免有些埋怨父親為人不拘小節,也隱隱有些後悔自己拿了此物送人。
這樣的念頭心中一閃而過,柳氏嘆息了一聲,將那宣紙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