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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剛推開門,一股濃郁的檀香味撲鼻而來,捂住口鼻,眼前一片迷茫。眼睛在煙霧裡慢慢的適應過來,看到奶奶斜靠在沙發上,一動不動。一驚,包從手裡悄然滑落。瞬間腦子一片空白,心口無比的壓抑,幾近窒息。我止步不前,空氣裡的煙霧似也凝固起來,不再湧動。
突然,我看到奶奶的手指動了一下。心狂跳起來,幾乎是奔到奶奶身邊,跪在沙發前,伸手托住她的臉,輕聲喊:“奶奶?”
“啊?……”奶奶微睜開眼,她的頭髮有些凌亂,隱隱還可見額頭上的汗漬。
“你怎麼了?嚇死我了!”我抱住她,緊繃的神經忽然松馳,眼裡蓄滿了霧氣。在那一刻,在我以為她……我擁著她想,如果她真的……剎住自己的思緒,我不允許她有任何的危險,哪怕只是想。
“怎麼了?傻孩子!我只是太累了,就靠在沙發上睡著了。”奶奶揉著我的頭髮笑起來。
“可是,怎麼點這麼多的檀香?很嗆人的。”我起身靠著她坐下。
“沒事,只是有些心煩,就多點了兩支。”她說這話的時候,我分明見她的眉皺了一下。她回頭見我在注視她時,又輕笑起來:“孩子,你最近是太緊張了。放鬆點,啊?”
我點點頭,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故作輕鬆的說:“好累啊!我去洗個澡。奶奶,你最近的潔癖好像沒有了呵!”
“鬼丫頭。”奶奶點了點我的額頭。
我回房拿了睡衣,浴室門在關上的瞬間,我聽到背後傳來一聲蒼老的輕嘆。奶奶是怎麼了?
狹窄的巷道,水溝裡泛著些爛菜葉,整條巷道里都飄著水臭味,令人作嘔。
這裡我們曾經的家,古北城區的老房子。對它的記憶從十五歲時就被奶奶截斷。我常常會悄悄地回來,站在路上看面街而開的小窗。那間小得有些陰暗的屋子是我的房間,樓梯陡而窄,記得小時我常常從上面滾下來,爺爺總會抱了我憐惜地為我揉著痛處說:“小影,不痛。跌一跤,長得高。”
如今,這裡已經快拆遷了,我以後再也不能回來了。原來住這裡的這戶人家都已經搬走,那是一對老夫妻,以前也是我們的鄰居,十年前奶奶就把房子賣給了他們。
門並沒有鎖,推門而入,牆角並排著兩張小板凳,椅面光滑而漆黑,像子夜裡的有些晦暗的鏡子。在這裡,幾乎每家每戶都有這樣的矮凳,那是盛夏裡乘涼用的。小時候只要天一黑我就會拿了矮凳坐在門口,奶奶拿了蒲團扇給我趕蚊子。以前我們隔壁住著一個說書的,三國,水滸,紅樓,最初都是從他那裡聽來的。
牆已有些斑駁,色澤明明暗暗,角落裡還結滿了蜘蛛網。這曾是我們住過的地方嗎?有潔癖的奶奶當年怎麼樣能忍受?穿過堂屋上樓梯,因為年月久遠,木製的梯子一踏上去就唧唧呀呀地亂叫起來,還伴著輕微的顫抖,手搭在蒙灰的扶手以維持平衡,在還剩兩節梯子時,我聽到身後一聲輕嘆,輕似若無,但又蒼老而悠長,似有無盡的哀愁。我回頭,身後並沒有人。待我再轉身時,那嘆息聲復又響起,我一驚,腳底一滑,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掙扎著爬起來,除了腰有些痛疼外,小手指已經被毛糙的地面磨傷,留下幾道血痕,冒出小小的血珠。我吸了口冷氣,再次上樓。這次格外小心,顫巍巍地上樓後,亮光從那一扇小小的窗戶裡溜進來。屋裡的亮度剛好夠我看清一切。
摸著已跛了一條腳腿的書桌,上面還有殘留著我曾雕刻的古代仕女。食指印在仕女圖上,手順著劃痕,一筆一筆地划過去。那些稚嫩的記憶,暗潮洶湧,經年不褪。
我走到窗邊,彎下腰來看外面的天空,只那麼一小方。看得到的陽光真正只是一米,那麼地可貴。輕嘆聲又響起來,我回頭,看到一個蒼老的老者站在樓梯口,無比憂傷地望著我。我記得他,哪怕一別經年,我還是記得他,笑起來,無比地欣喜,舌貼住牙齦,叫道:“爺爺!”
他並沒有應我,只是皺緊了眉,忽又舒展開糾結的眉頭,向我伸出雙臂,嘴裡嘶啞地想要發出聲音,出聲卻是:“啊啊……”聲,我明白他是在叫我小影。
迎向他,嘴裡邊叫:“爺爺,你怎麼了?”可我快奔到他懷裡時,他忽然消失了,我站在原地尋找,哪裡有他的影子?低頭,發現地上有一張紙片,撿起來,上面寫著七個蒼勁有力的正楷“秦淮燈影清旗袍。”在右下方,還用鉛筆描著兩個淡至若無的小字“秦淨”。
又一聲輕嘆,這次不再悠長,而是短促而暗啞,我回頭,發現爺爺站在窗邊,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