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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
霍地睜開眼,因為懼怕而不住喘著氣。奶奶放了塑膠籃子,抬起頭看著我,關切地問:“小影,怎麼了?哪不舒服了?看你額頭上都是汗。”
她伸手過來想要探我的額頭,心裡跟嚥下千子蒼蠅般噁心,胃裡泛起一陣酸水。拍開她的手,聲調高昂:“沒事,你別管!”
她愕在那裡,眼裡滿是不解,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右手鬆開沙發套,沙發套上已印上一個汗手印,我把皺起來的地方撫平,來回地摩挲,下手越來越重,整間屋子裡都只聽到我扯套子的‘刷刷’聲。
“小影,你對奶奶怎麼這樣的態度?”她的語調裡充滿了責備,難怪她不能承受,一直以來我都是個溫順的孩子。
我沒有答話,也不看她,依然拉著臉,更加使勁地拍著沙發。有一雙溫暖的手伸過來,握住我的。抬起頭,對上唐朝的眼,那雙眼裡滿是心疼。你都明白的,對嗎?用眼睛問他,他只是溫柔地望著我,很深很深,直望到心裡;很久很久,久到心安靜下來。
等壁鐘再次敲響時,唐朝終於走了。送他到樓下,他挺拔的背影在黑暗裡移動,路燈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終於,黑暗將他吞噬。我坐在樓梯口吹冷風,夜靜謐得讓我只聽到自己厚重的呼吸聲,天空很晦暗,偶爾會看到一兩顆星星,像是落隊的星辰。
我想起雲南的天空,蔚藍明淨。那是大二暑假,我,雲峰,青琳,三人結伴去遊雲南的西雙版納。那個地方,沒有印象中的美侖美奐,蚊蟲太多,最難熬的就是夜晚。飲食也吃不慣,語言無法勾通。三天的夜裡,我們三人都躺到草坪上,看天上的繁星。一顆連一顆,一團結一團。青琳拍了很多星星的照片,可回來洗出來都是一團又一團的白花花與暗黑黑,全都廢了。
那次,我們三人帶著一身的紅疹子回來……想起曾經的純真,我笑起來,在暗夜裡,笑到流淚。空氣裡飄浮著清香,若有若無,似是丁香。記憶又被戳醒,夜越來越涼,空氣也陰溼起來,雙腿已有些麻木。我起身回房。
奶奶正在上香,換上棉拖,拿了睡衣到衛生間。浴缸裡已放了滿滿一池的熱水,拿毛巾胡亂洗了把臉,把浴缸裡的水放掉,水嘩啦啦流走,心底無比仇快。扭頭,看到奶奶站在衛生間門口,望著我。臉上全是受傷的表情。我無視她的痛苦,回到房裡,復又想起什麼,拉開門,走到香爐邊,拿了三根香,點燃,插上,十指合一,閤眼,在檀香味裡,燥動的心緒漸漸和緩。
“小影,你今天怎麼了?”奶奶的聲音在空氣裡輕輕顫抖著。聲調小心翼翼,生怕又觸怒了我,可是,此刻就算她做再多,也無法讓我若以往那麼對她。
睜開眼,望著香臺上供著的觀音,她淺淡笑著,安祥和平而又高深莫測,我輕聲問:“奶奶,你說觀音真的能窺見世間的罪惡嗎?她那麼的聖潔,可是人世間這麼醜陋,我們玷汙了她。我們都在祈求她的庇佑,我們會向她真誠的懺悔,可是有的罪惡已形成,真的只懺悔就可以洗清一切嗎?我們真的能拋開心靈的枷鎖嗎?如果真的能拋開,那麼懺悔也是假的。”
“小影……”她顯得很無助拘謹彷徨不安。
“噓!奶奶,別說,觀音菩薩睡了。我們不可以驚動了她。奶奶,我只是太累了,想早點睡了,真的對不起。”在面對她的無助時,所有的冷漠成片地脫落,心上的豎冰已融成水,擁著她,身上熟悉的淡香鑽進鼻息,頭被燻得有些暈眩。
躺在床上,一股濃郁的香氣透過紗窗,向我襲來……
月色如水,窗幔努力扭動腰肢飛舞著,像隨時要扯斷飛出去一樣。窗幔舞動間,我看到窗邊站著一個人,逆著月光,他的臉一片黑暗。黑暗裡,他對我伸出雙手,指節清瘦而有力,把手放進那寬厚的掌心裡,一片冰涼。
我跟他一起倚在窗邊,看明月,月光映得他的臉蒼白異常,五官淡到幾乎分辯不清。只有眉心間的黑痣怵目驚心。把頭靠在他的肩上,輕聲問:“爺爺,這麼久,你都去了哪裡?小影想你!”
他沒有答話,只是不停地撫著我的頭髮,手勁輕柔得充滿愛憐。我接著說:“爺爺,你還在嗎?還在的對嗎?”
頭頂上重量忽地消失,我一個踉蹌,背重重地撞上窗欞。窗戶小小的一扇,我走到書桌邊,桌面凹凸不平,上面雕刻的古代仕女清晰如初,竟又到了我古北的老房子。
“篤篤……”從樓下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響,似曾在哪裡聽過。踮起腳尖悄然下樓,院落裡,那棵爺爺種下的丁香正吐露芬芳。在月光下,花瓣皎潔如玉,一個蒼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