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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十五年》最快更新 [aishu55.cc]
柳蓉打電話挨個問候,找到梁老闆的時候,他正走在寒風凜冽的大街上。
半年裡梁肅整整瘦了將近十公斤,現在整個人就像是一根移動竹竿,風雨飄搖地走在悽風苦雨的大街上,縮脖端肩地接電話。他們的小公司在經過了無數的波折、把腿都跑細了之後,終於成立了,為了籌資,梁肅把奶茶店盤了出去,那個給無數少年少女帶來快樂的精靈森林奶茶店關了門。
他們主要做的是物流,公司成員是梁肅和他的兩個同學,以及多年來接受梁肅資助、叫他往東他不往西的張秦,張秦高中畢業以後覺得自己不是讀大學的料子,就跟著梁肅開始幹實業。
四個人即是公司高管,又是前臺,又是市場營銷人員,又是派送人員,個個身兼多職,租了一個二十平米的小屋子做辦公室,艱難地開始了他們在這個人滿為患的世界上的長途跋涉。
聯絡商家,跑業務,印宣傳單——做這一行需要信譽,開頭更是艱難得要命,柳蓉打來電話的時候,梁肅剛跑業務回來,再一次被人拒之門外,臉上僵硬的笑容還沒來得及褪下去,掛著濃重的黑眼圈,眼睛裡都是血絲,已經有六十多個小時沒合過眼了。
可他一聽出陌生的號碼那頭是誰的時候,身上的萎靡立刻一掃而空了——柳蓉將近半年從沒聯絡過他,他以為給她的那個號碼,已經不知道被她扔到什麼地方去了。
C大是那麼好的一個大學,梁肅想,她現在的生活一定特別豐富,哪還有時間理會自己呢?
連他自己都覺得現在的模樣不像個人,頂著一頭開始冒油的頭髮,瑟縮地走在大街上,迷茫和無助幾乎要把他整個人埋起來。
他偶爾會旁敲側擊地問梁雪,可自己那妹妹神經實在粗得不像個女孩子,神色迷茫地看他兩眼,也就一句“她最近挺忙的”一筆帶過。
每次梁肅看見她急匆匆的背影,心裡都會非常怨念地冒出一句“你多說一句能死啊”。
結束了這個短暫的電話,梁肅蹲在路邊的馬路牙子上,握著手機,點了根菸,不知道是不是尼古丁刺激了他的神經,一根菸下去,他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傷口化膿,傳說那是白細胞正在吞噬細菌,代表身體正在自我癒合,現在苦,代表他有前途,代表他還活著。
看看現在活得人模狗樣的那些人,哪個沒當過孫子?
梁肅把菸屁股丟進垃圾箱,瘋子一樣地自己大笑了三聲,然後點頭向表情異樣的圍觀群眾致意,揚長而去。
大雪淹沒了整個城市,這一年異常寒冷的冬天,悄然而至。
洛洛期末考試奇蹟地從萬年倒數第一上升到倒數第五,洛洛媽高興地要請梁雪吃飯,還塞給她一封紅包。
柳蓉坐上了回家的火車,常露韻迎來了第一輪複習以後的模擬考。
高四了,常露韻對成績更木然了,每天的任務就是查漏補缺,縣中老師講課水平實在不怎麼樣,他們班語文老師更是個自己就連話都說不清楚的主,強烈反對往作文裡穿插古詩詞,因為“沒有現代氣息,顯得陳腐”,喜歡的作文都是一種形式,就是講完霍金講海倫凱勒,寫了其他人就是論據不足,沒有說服力。
哦,對了,唯一一個獲得語文老師他老人家恩准可以寫進作文裡的古人,是司馬遷——非要把一篇作文變成苦大仇深的殘疾人大聚會。
縣中別的都沒效率——比如供暖問題,凍得老師們都受不了,找了好幾次,也沒能得到解決——只有判卷子有效率,三天以後就出了成績和排名。學校的復讀班和應屆生班一起排名,應屆生班除了第一名還算能拿得出手之外,第二名就在常露韻看來,已經上不了重點線了。
怪不得被人吐槽說是四年制。
別的學校都放假了,常露韻還要在學校再堅持幾天,傳說他們一直要補課補到臘月二十五。柳蓉本來想來看看她,一聽常露韻描述路線,立刻暈了,決定還是乖乖地等她自己回來。
臘月二十三小年那天,學校裡的教師家屬樓裡開始傳來鞭炮聲,攪合得一個班裡的學生都無心晚自習,好多男生扒在窗戶上看,冷風順著窗戶縫擠進來,西北風在外面嗚咽,教室裡冷得像冰窖,在外面的熱鬧的映襯下,好像更淒涼了。
常露韻往外看了一眼,把手縮排袖子裡,用兩根指頭夾著筆,在選擇題上畫勾。她手背上長了凍瘡,這輩子她本來都不知道凍瘡是什麼東西,這回終於明白了,青青紫紫的一大片,有地方已經破了,稍微一暖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