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賬簿上的累計一項,一家一戶工分掙得多,累計的數目就大;相反,人們掙得少,累計數也多不了。咱們整天喊政治,乾打雷,不下雨,這是空頭政治。如果咱動真格的,把社員的錢包抓鼓了,我看就是實實在在的政治。”
“你淨瞎說!”宮桐升瞅準空子反擊道,“舊社會地主老財掙得多,你能說他政治好?咱貧下中農掙得少,你敢說他們政治孬?”
這會輪到宮學斌語塞了,他眨巴著雙眼,頓時無語。
宮桐升心地慈善,有時口頭上自覺不自覺地給人戴個政治帽子,但行動上絕不會打棍子。他慢聲細語開導宮學斌:“你這個夥計,人聰明,也勤快,凡事就是不注意突出政治。就拿做買賣來說吧,蟹子過河隨大流,多多少少賺幾個就行了,還用得著騎個腳踏車滿集滿村竄?樹大招風你不是不知道,錢賺多了不是光彩事兒,對你的政治有影響哩!” 。。
第二章 不懂春月秋風(10)
宮學斌扭著青筋暴凸的脖子,滿臉不服:“錢賺多了會有什麼政治影響?又不是偷的搶的,是熬心出力掙的!我就不明白,做買賣賺錢還能給治個罪出來,我更不賓服,幹部帶頭賺錢為什麼會成了不光彩的事兒。連老百姓放羊都懂得選個頭羊帶路呢,頭羊不壯,還叫什麼頭羊!”
“你能耐,你當你的頭羊吧,手打鼻子眼前過,騎驢看唱本,那就走著瞧吧!”每當說不過宮學斌,宮桐升總是丟擲這句話,算是他的忠告,也算是他的讓步吧!
三 世 同 炕
宮學斌心知肚明,黨支部書記宮桐升的忠告和讓步,其實是一種默默的呵護和支援。在一聲聲忠告、一次次讓步中,他壯起膽子,放開手腳,悄然發揮起當家作主的作用,將自己的願望慢慢變成了現實。當時,東祝家廟村尚未通電,宮學斌力主買進第一臺柴油機自己發電。並以此為藉口,相繼在大隊建立起“三坊兩鋪一廠”。三坊即彈花(棉花)坊、豆腐坊、磨坊;兩鋪即木匠鋪、編匠鋪;一廠即刺繡廠。
宮學斌講物盡其用,更講人盡其才。他親自登門,把宮朋和宮秀兩個老木匠請出來,並從全村選出宮長海、宮龍江和宮永武三個聰明伶俐的後生,讓他們邊帶徒邊給周圍村的人們做傢俱。既培養了新人,又賺了錢。編匠鋪沒有師傅,他就拜請北官莊村的老編匠宋殿忠為師,同時指派十多個青壯婦女學徒。東祝家廟清水河兩岸棉槐和蠟條多,離村不遠的照旺莊又是著名萊陽梨的出產地,原料不缺,銷路不愁,十多雙巧手翻飛,編不盡他們對美好生活的渴望。
“三坊”中的任何一種活,既需要力氣,又是憑經驗和技術才能幹得好的。宮學斌照著全大隊的工分冊,一個個扳著指頭揣度思忖,對號入座。結果他提出來的人選,從大隊幹部到社員群眾,沒一人有異議的。“三坊”相繼開張後,轟轟隆隆的機聲和陣陣梆子的響聲,一齊演奏著豐收的樂章,彈花坊、豆腐坊和磨坊的門外,常常排起蛇一樣的隊伍,人們在嘖嘖稱讚“三坊”的手藝之餘,一個個都對這充滿生氣的小山村流出一嘴角的饞涎。
俗話說,三個女人一臺戲。刺繡廠清一色的姑娘媳婦,她們聚集在大隊新蓋的廠房裡,高桌子矮板凳,風不著雨不著,從早到晚,嘻嘻哈哈,手裡飛針走線緊忙活,嘴上言來語去不停閒。已為人母的劉美清,也是刺繡廠的繡工,艱難的歲月並未在她白皙的臉上留痕,家務的重擔也並未壓扁她那顆純淨的心,一如學生時代的她,興致濃時,那副清亮亮的嗓子,仍然會流淌出優美動聽的歌聲。
“女人大多愛熱鬧,只要湊在一起,說說笑笑,爭爭吵吵,不管有多麼大的愁腸都就煙消雲散了。那段時間大隊辦起刺繡廠,我們婦女最擁護,積極性也最高。大夥不光圖掙錢換工分,還圖個熱熱鬧鬧,消愁解悶呢!”如今年滿70壽齡的劉美清,仍然保留著濃厚的刺繡興趣,她一邊展示著她近期的繡品,一邊回憶說,“我喜歡刺繡,更重要的是因為它是個修煉心性的活兒,不急不躁、周到細緻是很重要的。這就好比操持家務,毛毛糙糙、粗心大意都要不得。現在說起來沒人會信,那時候我白天在刺繡廠繡花,晚上在家踩縫紉機,一會兒量體裁剪,一會兒縫補連綴,除了照顧正屋的婆婆,還要端屎端尿伺候老少三輩人。也不怕人笑話,就連睡覺都三世同炕哩。”
自從宮學斌的父親宮良病故後,母親暫時分門立戶單過,他的爺爺宮丕福就一直由孫子輩們輪流養活,這也算是遵從了宮良的臨終遺言。宮學斌分家分得兩間東廂,一個灶臺一鋪炕,佔去了所有面積的大部,餘下的旮旮旯旯,連插腳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