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間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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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箇中國農民的“發家史”

李宸

1937年，動盪不安、內憂外患的年代，山東萊陽一個只有29戶的小山村裡降生了一個男孩，沒有人會認為他與他世代為農、普通如鄉間草木的祖輩父兄們有什麼不同。2007年，身為董事長，他名下的龍大集團擁有兩大工業園區，下轄27個合資和全資子公司，總資產達25億元。這一年完成銷售收入億元，出口創匯億美元，實現利稅億元……

這就是一箇中國農民——宮學斌在這片土地上譜寫的傳奇，由中國青年出版社出版的長篇傳記文學《鄉間大道——中國農村社會改革探索者宮學斌傳》翔實記述了他70多年的坎坷人生。

山東龍大集團前身最早是一個成立於1972年的鎮辦磚瓦場，因經營不善，瀕臨倒閉。1975年38歲的宮學斌臨危受命，走馬上任磚瓦場黨委書記。在他的帶領下，一年後磚瓦場營利萬元——在一個工分幾分錢、人們還根本沒有“萬元戶”概念的當年，這個數字恐怕也可以用“富豪”來形容了，當然，“越窮越光榮”的時代這個詞在人們的概念中彷彿不存在，遠不像今天這樣流行、甚至被人奉為圭臬。那時人們只稱他為“宮書記”，　那年正趕上天災，磚瓦場創造的利潤被調撥27萬元，給全公社每人7元過年費，那已是當時足以令人難忘的“福利”。如今宮學斌的名字也會時時出現在形形色色的“富豪榜”上了，這種概念或者定義的更替也是一種時代轉變的對映。

一個普通農民成為億萬富豪的“發家史”本身就已引人好奇，《鄉間大道》洋洋40萬字，從宮學斌出生、童年、求學、婚戀、創業……一直記錄到當下，大到集團企業經營、小至鄉間鄰里瑣事，從西裝革履遠渡重洋的國際貿易、到哪怕對一個員工頭疼腦熱一粥一飯的關切，傳記的詳盡、包括作者為之傾注的功夫心血可想而知，為讀者奉獻出一個躍然紙上的生動形象。

如果僅僅是一個成功者的“傳記”，則流於普通單薄，如果關注“改革探索者”這樣的字眼，又似乎過於嚴肅，簡單的定義對這本書的評價都有失偏頗。宮學斌的幾十年的歲月，可以說恰是變化最劇烈的一段——無論從大的社會環境、政治制度，還是技術變革給人們生活方式帶來的轉變。做為個人經歷，宮學斌的人生也許旁人無法完全複製，但他親歷的一切——從幼年的貧困到成年後的諸多風雲變幻也正是我們經歷的，共同的記憶體驗不僅能引起讀者的共鳴，社會大環境、大事件與主人公的命運緊密相聯、在“大與小”的碰撞中留下一條曲折但始終前行的軌跡，一部個人史同時也描摹出歷史多稜鏡的一角，而且比“正史”更鮮活生動，這種記錄彌足珍貴。

成功者總有些異於常人的特質，通觀傳記，我們會發現宮學斌身上彷彿有種“先知先覺”的秉賦，還在人們吃大鍋飯的年代，他就無師自通、自行實施了承包責任制、嚴肅勞動紀律、獎懲分明、質量為先等諸多管理舉措，當磚瓦場遍地開花時他率先考慮到資源枯竭、激流勇退及時轉產，別人還在土裡刨食時他已想到做出口生意……這樣的例子在宮學斌前行的腳步中不勝列舉。他即有管理者的膽識、果斷與魄力，又不失以人為本的細緻與溫情；做為只接受過不完整中學教育的他，深知知識的可貴與價值，從未放棄過一切學習的機會，主動求新求變；當然書中也未迴避他曾經的失敗，我們也能看到他又怎樣及時從中接受教訓、將失敗轉化為新的動力從困境中突圍；同時，做為“有中國特色的農民”，他既有企業家、商人的精明、練達與智慧，也不乏在複雜膠著的鄉土人際架構中與傳統觀念的對撞、妥協、無奈與轉圜……

或者說，無論時代如何變遷，宮學斌貫徹始終的樸素信念就是要掙錢、要努力過上好日子——而他成功的基本支柱一是堅守誠實與道義的底線，二是擅長髮掘身邊人的潛力，深知眾人拾柴火焰高的道理，要帶領大家一起開拓財富之路，最重要的，是他始終以生他養他的那片土地為根基，無論環境如何風雨飄搖，他都能保持著頑強的生命力持續成長壯大。我國是個眾所周知的農業大國，農民問題如何解決關係到一個國家的存亡，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越來越少的土地與越來越多過渡到城鎮生活的農民，在調整社會結構的同時，也凸顯了一些矛盾與問題——那麼，宮學斌堅守“農民身份”並獲得成功的經歷，無疑為中國農村如何持續發展、在現代化程序中找到最適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