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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裡下來的獵戶,帶著兩隻野雞,一身酒氣。他是傍晚客人當中第一個進門的,高調,張揚,脾氣衝,如果是通緝犯,不見得敢這樣刻意惹人注目。
話雖如此,但或許對方足夠詭詐,特地反其道而行之呢?
他體型瞧著很魁梧,卻稍顯笨拙,不過沒有人規定長得高大的就一定不擅跑路。
會是他嗎?
常明皺了皺眉,接著往酒鬼身邊看去。
還是那個書生?
他生得文弱,書卷氣很濃,一副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可身形纖細,骨骼輕巧,倒是符合尋常飛賊給人的印象。
有一旁的獵戶相襯,他就顯得低調許多,全程只安安靜靜地用飯,並無什麼異常舉動,如果不是劫匪出現,恐怕從頭到尾都不會開口說話。
而從剛才的態度來看,他不缺錢,也不介意花錢免災,大概非常惜命。
常明很快又轉向右側。
那對夫妻已經摳摳索索地把散碎銀錢放到了虯髯漢跟前。
夫妻身份其實未必不能假裝,往往親眷二人同行才好減輕旁人的戒心。
但她不認為飛賊與中間人會在自己的店裡談生意。
顯然畢方是一路逃到淮縣的,他和下家對此地都不算熟悉,所以才會選擇在這麼一間客棧裡碰頭——太隱蔽的地方不好找,而一家不大不小的客店卻剛剛好,不至於顯眼,但易尋。
若只是碰面的話,那實在沒必要特地準備一間房,既不安全,也很麻煩。
常明其實一開始就將這兩個人排除在外。
可他們後面的言行舉止又著實有點古怪。
凶神惡煞的土匪已經亮了刀子,常人怎麼會主動起身引起對方的注意?
那大嫂究竟是腦中缺根筋,還是另有什麼緣故……
餘下的,就只剩——
常明的目光正要落到正中的年輕母子處,冷不防發現了什麼。
她迅速將雙眼轉了回來。
在大堂最角落的兩張空桌上,各坐著一人。
這二位食客都是獨自佔了整張飯桌,乍一瞧並不怎麼惹眼。
其中一個五官較為普通,衣著裝束也簡單,就一身褐色的蔽裘,一時猜不出是做什麼營生的。
而另一位……
是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
這個人,常明記得他中午就進店了,還向甘橘要了間客房。
因為來得太早,她本沒放在心上,可如今仔細想想,此人午飯後只回房待了一小會兒,很快便又下了樓,照舊坐在原位。
時間甚至早於獵戶上門之前。
他竟一直在那裡?
僅僅是喝茶?
常明不禁感到疑惑。
也太反常了。
既不像是在等人,也不像在品茗。
莫非……是在觀察什麼?
可客棧裡一日進進出出,無非是食客、跑堂和她這掌櫃。
他到底在看什麼呢?
出於不解,常明終於開始正正經經地打量起對方。
那人身形勁瘦挺拔,比書生多幾分英氣,又比獵戶少些驍悍,介於文與武之間。舉手投足裡不見慌張,甚至帶著坦坦蕩蕩的磊落,即便坐著,常明也能看出他應該很高。
一襲銀水色的外氅,配上蒼青箭袖,整個人格外乾淨。
乾淨得像塊玉,端方清正,卻又不失秀骨,若非靠近扶梯,被大半陰影遮擋,憑他的氣質應當很容易叫人側目。
說不上為什麼,常明總覺得不會是他。
長成這樣的,不太可能去做飛賊吧……
虯髯漢將放在他桌沿的錢袋一把抄走,往掌心掂了掂,將信將疑地瞅著面前的青年。
“就這些了?”
男子唇角溫煦,十分自然地點頭:“就這些了。”
彷彿被人打劫也不生氣似的。
做戲做全套,壯漢趾高氣昂地朝他腰間一比劃,“那個呢?是什麼?”
“唔——這個麼?”青年大方且隨意地取出來,“一把扇子。”
說著還在指尖輕輕打了個轉,含笑,“不值什麼錢,我想好漢對此大約不會感興趣。”
這倒沒說錯,他確實對這類文縐縐的東西避之不及。
虯髯漢齜牙哼了一聲,隨即呵斥下一桌去了,“瞅什麼瞅,你的呢!”
快沒時間了。
常明不再瞧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