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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陽殘照,暮色已暝。
鎮北關城,寧王院,朱漆銅釘門前,青玉貔貅高三尺長五尺。
身如虎豹,首似龍,獨角而後仰,枕在脊背上那對耷拉翅膀上。半掩大嘴,怒目圓睜,一副美夢被驚醒後生悶氣的模樣。
駐關將士呼朋引伴,成群結隊,藉著探病的由頭,從巳時絡繹不絕到日落不歇,把個寧王硬是從面色蒼白探到雙頰紅潤。
初期還在煙紫羅帳中假寐的寧王,個半時辰後坐到高足案旁臨帖。這會兒半臥在抱廈的軟榻上,捧了本新刊的《公羊傳》。
來人三五成行,並排行禮,寧王眉眼不抬,只輕點頭示意知道。
嚴凝裹著卓汗青的大氅,被看得渾身不自在。望著彷彿闔上雙耳,氣定神閒地翻看書頁的寧王,含著若隱若現的苦笑,說不上是佩服還是羨慕。
安頓好嚴凝,卓汗青耷拉著腦袋到門口跪著。寧王修長的身影映在廂房窗紗上,屈指敲敲窗扇,“大夫說你雖然虛弱,但不致生病,你換好衣服過來找我。”
“既然一切皆因你而起,我想,你多少要負些責任。”寧王白璧無瑕的手指,握著湘妃竹的筆桿,眼波流轉,仔細將他撰好的草稿謄寫在奏摺上。
不同於嚴凝見過的魏碑,奏摺上的字起筆露鋒,寬綽典雅,頗有褚登善的神韻。
“嚴凝謹遵寧王殿下安排。”
“先去換身厚實衣服,免得等會兒挨凍,”寧王蘸墨舔筆,眸中盪漾一池春水,輕抿唇。
悠悠地說:“方才你身上那件肥襖,汗青業已送達。附的是我手書的要八兩現炸饊子的字紙。待會兒不管是誰送過來,你都不必害怕,諒他們也不敢撒野到我門前,只管拿回來便是。”
上身了卓汗青的大氅,嚴凝才知道這世上竟有如此隔絕寒氣的美物。
她緊裹大氅,十指順著內裡花紋不住地摸索,掌心裡沁出薄汗。腔子裡的那顆心越跳越快,像是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深深長吁了口氣,一步一頓地朝門口走去。
扶著青玉貔貅,指甲輕輕在石面摩擦。她垂了垂眸,隻字不言。卓汗青依舊一身單衣,跪在青玉貔貅旁,撲扇著長長的羽睫。
“打人的是我,受罰的也是我,怎麼煙花姑娘愁眉苦臉,受了天大委屈似的。”腿屈嘴不屈的卓汗青,只教嚴凝哭笑不得。
“你不會是擔心我吧?”卓汗青連連擺手,“不用不用,你且看著,咱們寧王爺那是謫仙般的人物,就我闖的這點小禍,他定能圓得妥妥的,任那最挑剔的,也揀不出丁點錯來。”
說著越發昂首挺胸,彷彿他不是在門口長跪受苦,而是在高舉寧王凱旋的旗幟,驕傲的像頭正值青壯的小獅子。
遠遠聽見動靜,卓汗青瞬間恢復洩氣的模樣。饊子是蘇師傅送來的,一言不發,生硬的把食盒塞到嚴凝手裡,一張臉在嫉恨與豔羨間來回切換。
轉身正要走,餘光掃到垂頭喪氣的卓汗青,忍不住好奇地打量跪在貔貅旁的翩翩少年。
幾次抬頭看向嚴凝,欲言又止,繞著卓汗青轉了兩圈,小跑離去。
直到聽不見他的腳步聲,卓汗青把頭一揚,濃眉一挑,鮮亮的眸中流光溢彩,衝著遠方撇嘴道:“不僅莽撞無禮,還膽小如鼠。”
半扎的長髮在風中揮毫潑墨,“預備貴客盈門,煙花姑娘,把咱們的大門敞開。”嚴凝眼珠一輪,飛快地掀開食盒,掰下節饊子,塞到卓汗青嘴裡。
紅著臉推開大門,拎著衫擺,逃也似地奔回屋。
“殿下,後廚把饊子送來了。”對嚴凝來說,卓汗青的衣服實在太長。單手拎著食盒,她懷抱著衣袍下襬,小心生怕踩到,慢慢挪進門檻。
恭敬將食盒送到案上開啟。
“愛吃饊子嗎?”寧王使著柄攢銀烏木小刀,開啟一顆丸藥,冷不丁地問。
“啊,愛吃。”被突然問到,嚴凝心跳漏了拍,戰兢兢答道。
“愛吃就多吃點。”將丸藥吞進腹中,寧王指著食盒對嚴凝說,“記著給汗青留二兩,匣子裡剩一些,去吧。”
跌跌撞撞闖進鎮北將軍大帳,嚴凝張皇失措,豆大的汗珠從她灰青的額上甩下。
被守衛踹翻在地,明晃晃的刀刃齊刷刷架在頸子上,冰冷得砭人肌骨。嚴凝僵在原地,連呼吸都彷彿離刀刃更近了幾分,分毫不得再進。
又惱又急的眼淚直在眶中打轉,只得卯足了力氣大喊:“將軍大人,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