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洪圖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爆竹聲喧》最快更新 [aishu55.cc]
落日昏黃,千里浮雲暗,延綿不絕的山沿上,蒼穹斜鋪。
兵卒丟盔卸甲,泥汙滿面,血汙滿身。腳步踉蹌,雙眼血絲遍佈,潰退如螻蟻。
面龐麻木,不見劫後餘生的喜悅,也沒有對殘肢斷臂、屍山血海的恐懼。
披頭散髮如野人,堅盾利刃或折損殘破,或早已遺落。
傷兵以刀劍為拐,將草甸戳得千瘡百孔。幾隻禿鷲從濃雲中俯衝而下,在他們頭上不住地盤旋著,發出陣陣高亢刺耳的叫聲,悽異詭譎。
僅存的幾匹戰馬上,載著鎮北將軍為首的幾位將軍,全須全尾。只是面色蒼白,垂頭喪氣,馬後拖著辨不清原色,破爛殘破的旌旗。
像片落在地上的烏雲,沉默著,緩慢的,靠近鎮北關門。
一道杏黃影子,鐵蹄飛沙,從敗軍面前疾馳而過,趕在前面,閃身進了鎮北關。白景行忽然抬起頭,只望到那影子背後插旗上大大的“急”字,眼裡的光彩頓失。
專驛疾呼:“寧王爺的八百里加急!”勒的馬不安地長嘶,馬蹄躁動,不斷刨著地面。
雲天曉眼簾煽動,雙手還伏在箭垛上,扭頭看了眼卓汗青,卓汗青點點頭。閃身躍下城牆,幾步奔到專驛身前,接過匣子。
雲天曉扯開封泥,覺得今日匣子的分量有些古怪,又聽不到什麼。只與進門的白景行打了個招呼,急匆匆回到自己房中。
開啟匣子,裡面塞滿的布料急不可耐地探出頭來。雲天曉趕緊合緊匣子,惴惴不安地看著身旁好奇的卓汗青。
“王爺?”裡頭是啥,信還是聖旨?”汗青撲朔著一雙大眼睛,羽睫忽閃忽閃的。
雲天曉板著臉,低聲喝道:“去門口看緊,一隻蒼蠅都不能放進來。”目送著卓汗青的背影消失在插屏後,又探頭看了許久,這才沉下心來,緩緩從匣子中拿出來。
是一面旌旗,比剛才看到的還要殘破,佈滿乾涸的血跡和泥汙。讓人彷彿能夠看見它昔日落在血泊中,被戰馬踩踏得泥濘不堪。四周哀鴻遍野,只有蒼蠅發出歡呼。山河破碎,無人吉祥。
旌旗正中,大大的“韓”字,格外扎眼。
雲天曉連忙走到書架前,開啟暗格,將旌旗塞進暗格,推緊合好,仔細檢查過沒有破綻,這才舒了口氣。踱步到門前,沉聲說:“汗青,走,去見陳繼川。”
“王爺?”卓汗青和陳繼川一齊喊道,一高一低,確是一樣的驚慌失措。
雲天曉那雙冷清的丹鳳眼裡難得有些水汽,聲音依舊不緊不慢,平靜如深潭:
“我意已決,爾等毋再多言。只需為我籌謀。我究竟從未摸過刀兵,更逞倫上戰場領兵作戰,現在身邊只有你二人可作商量。”
“王爺,這仗,咱們非打不可嗎?”超勇將軍眉心蹙動,顫聲問。
雲天曉瞳孔驟然一縮,眼底閃過一絲柔情,目光落在卓汗青身上,頷首道:“非打不可。”
“曉得了,”超勇將軍雙手撐住扶手,站起身來,劇烈咳嗽了一陣,扭身擺手示意焦急地為他拍背的卓汗青:“卓大人,我沒事,只是老了,不太淨折騰了,勞煩你去準備沙盤,我與二位細細講。”
兩雙眼睛飽含深情,目送汗青消失在門口。
陳繼川轉過身,眉目肅然,畢竟是屍山血海中自己一刀一箭打出來的老將,渾身戾氣凜然,眸中寒光直視雲天曉:“王爺,至少該給老陳個明白話,這一夜間態度驟變,究竟是怎麼了?”
似是卸下千斤擔子的雲天曉,軟攤在椅子上,抬手掩住額頭,痛苦地傾訴:“他,他用汗青威脅我。”
遍佈老樹皮般皺褶的手,卻像鷹爪般堅固地鉗在他肩膀上,陳繼川堅定的聲音中染上了幾分憐惜的蒼老:
“我懂了,王爺不必說了。我與那北蠻前前後後也算糾纏了一生,老陳拼了這把老骨頭,也要把老侯爺的血脈保住。”
雲天曉原本痛苦又柔軟的眼眸忽然銳利,寒氣逼人,語中朔風凜冽:“陳將軍,你都知道了?”
“那長相,別人不敢說,老陳認得出來,”握住他肩膀的手劇烈的顫抖,手的主人掩面而泣,
哭聲中說出來的語調卻滿溢著幸福:“老陳高興,高興吶,世上能有王爺,青大人,老侯爺九天之上,也要笑出聲啊。”
“陳將軍,不要再說了。”雲天曉聲音冰冷,“將軍老了,犯糊塗了。毅勇侯謀反,全家伏誅,請將軍記牢。”
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