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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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願終於得償的快活。
這大夏朝的農田,祖輩兒的時候,朝廷納了一個農官的諫,令各地派員下來,按照土地肥瘦水旱等條件,勘分成甲乙丙丁四等,按等級課稅納糧。當年分家時,大房佔優,分了三畝緊挨著河川的甲等水田,自己卻不過得了一畝二分的零頭,外加五畝丁等的旱地。自己那一畝二分的田被大房連成大片的三畝給擠壓在犄角旮旯裡,顯得那麼可憐巴巴。以前也不過是暗地裡覺著老頭偏心,和自家婆娘窩在土炕上牢騷幾句而已,後來等長房的男人前後沒掉,到了這兩年,連那個嫂子也去了,一房的人就只剩下個啥也不懂的鋸嘴葫蘆童養媳春嬌和眼睛壞了的能武,他的那點小心思就像燎了星火的秋原,再也壓不下了。他盤算得美:傍河的甲等田,一年種兩季,只要不是老天絕人,種啥都能收,不像自己那幾畝坡旱地,費工費料地一季夏糧也未必保收。自己只要把能武接過來,他家那三畝地就歸自己了。這個侄兒自小就秀氣得像女娃,性子一點也不擰巴,加上眼睛看不見,以後搓圓摁扁地還不是自己說了算?而且從兩年前開始,他們家就每月去縣衙裡領那全村獨份的三百撫卹錢。三百錢雖然不多,但摺合也有三鬥糧,稀著吃也不會餓死人,只不過以前都砸在看郎中這個無底洞裡去了。接了能武,這三百錢自然也就歸自己,算起來能武這張嘴根本用不著自家養。且在外人看來,自己還落個好名聲。這樣的買賣,打著燈籠也難尋。
楊百天在心裡膨脹發酵了許久的念頭到了上個月,終於忍不住破胸而出。他的婆娘胡蘭花腦瓜子不算頂好,但天生的狡獪卻無師自通。趴在他耳朵邊咬了一陣,楊百天心領神會,暗地裡去找了黃二皮,數二十個銅板過去,黃二皮便把胸脯子拍得呱呱響,包在兄弟身上了。
黃二皮是村裡有名的懶骨頭,家裡窮得叮噹響。整天揣著手東家遊西家蕩的,趁人不注意便順一個包穀抓一把豌豆,被人罵也不當回事。自家那幾畝旱坡地從前還有媳婦一人扒拉著,後來媳婦丟下兒子不見了,據說是和個貨郎跑了。黃二皮罵天罵地了一陣,照樣混日子,那幾畝地裡的馬鞭草長得比包穀穗都要高。有個這樣的老子,如今才七八歲的兒子也跟只皮猴似的,肚子餓了家裡翻不到吃的,就去旁人地裡掰包穀挖地瓜,很是討人嫌。這黃二皮早就對春嬌動過念頭,以前也故意和她走路對面碰幾回,奈何春嬌白天走路不抬頭,晚上天沒黑就栓院門,實在是無處下手,這才歇了念頭。現在有人出錢,自然一口應了下來,這才有了之前春嬌跳河的事。而楊百天也終於有了足夠的理由到楊太公面前提這事。
楊百天勉強壓下雀躍的心情,謝完了一圈,裝作心情沉痛地嘆氣:“唉,我這個侄媳婦,不是咱容不下她,是她自個兒壞了咱們桃花村千百年來的規矩。太公,敬軒兄弟,你們看啥時把這個事兒跟族人們說?”
楊太公一頓柺杖,威嚴地說:“既然定了,自然是越快越妥。明天就把族人都喚到祠堂大場裡當眾宣佈,立刻趕她走!”
楊太公的決定得到楊百天和另幾人的絕對贊同,只有楊敬軒說:“太公,那女人也算咎由自取,只畢竟在老楊家也待了不少年頭,族規以仁義當頭,我的意思是從宗祠公糧裡出一石糧,她回了孃家也有個緩衝,免得把人逼上絕路。”
楊敬軒話音剛落,座上的幾個老者面面相覷,楊太公神色不悅。楊百天頓腳道:“那女人回了孃家哪裡還熬得住?還不是掉頭改嫁!給這麼多糧……”忽然發現這裡這麼多人,只有自己在說話,忙住了口。
楊太公終於顫巍巍勉強開口:“大河啊,按說這婦人失德那是首惡,真被抓了現行浸豬籠,天王老子也管不著。只你既然這麼提了,咱們桃花村族規也確實有條仁義,給些糧也不是不行。只是前頭幾年,天災就沒斷過,宗祠公田就只積了那麼點糧,今年收成咋樣也沒定數,萬一老天爺還不開眼,全村上千號人都指著那點公糧呢……”見楊敬軒還是那樣望著自己,終於一頓柺杖咬牙道,“既然這麼提了,就給她五斗糧,咱們也算是仁至義盡。”
眾人紛紛贊同,楊敬軒微微一笑,算是應了。
楊太公始終心疼那五斗糧,想了下,再次發話:“趁了人都在,把那林氏叫來。須得讓她曉得自己到底犯了哪一齣!免得明日不知好歹鬧將起來尋死覓活的,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叫別村知道了以為咱們為難一個寡婦!”
楊太公的英明決定得到楊百天和另幾位長者的一致贊同。太公便命招娣速速去□嬌過來。
楊敬軒這趟回來,本來是有一件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