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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一九已經引起了屋內所有人的注意。彷彿有什麼一成不變的東西被硬生生打破一般,人們表情呆滯,臉上的皮肉一寸寸皸裂,七竅流血,卻仍一動不動地瞪著他們。燈火噼裡啪啦爆了數個燈花,明媚的顏色頃刻間褪為詭譎的暗藍,瑩瑩閃動。
“是那樂師!陰氣的源頭是他那首旖旎從風曲!”賀一九這才醒悟過來,“可樂曲無形,如何破壞!?”
韓琅苦笑,要是他知道,就不會繼續僵持在這裡了。
無休止的死寂令人害怕,除了韓琅和賀一九,場上所有人都像被瞬間斬斷了聲帶,發不出半點聲響。詭異的螢火照在他們屍斑累累的臉上,膿血順著身子滴落,匯聚成灘,一眼望去簡直是地獄之中的情景……
“你什麼時候,拿、拿了新曲譜?”
“彈琴助興吧,給諸位彈琴助興,助興。”
一曲悠揚的樂聲不知從何處飄然而來,分外幽冷,彷彿招魂的歌。賓客們動了,體態扭曲,四肢交疊,一個個呈現出完全匪夷所思的姿勢。猶如絲線纏在一起的人偶,雙臂擰在背後,腦袋歪在胸前。他們仍在說話,就像這三天晚上重複無數次一般,他們要舉行酒宴,繼續進行藏鉤之戲。彷彿冥冥之中有一種力量在控制他們,可這股力量正在減弱,不足以維持他們的行動,於是……
“不知練得如何了。尋常的酒令、來玩一回藏鉤?”
“好極,好極好極好極……”
聲音嘶啞,卡殼,像是無法運轉的機械。肉身腐爛,屍斑遍佈,對話驢唇不對馬嘴。許式古剛走兩步,一隻腐爛的胳膊就軟綿綿墜到地上。他卻用那不存在的胳膊向韓琅作揖,聲音難聽得像是用指甲摳石板,兩排焦黃的牙齒背後,是肉紅色的血一樣的洞:
“不知二位。何處?久仰,久仰。”
韓琅艱難地吞了一口唾沫,拉著賀一九後退一步。燈燭上燃起的熒熒暗光,黑霧蔓延,空氣中瀰漫起一股刺鼻的惡臭。所有的賓客,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分著隊渾然忘我地玩起藏鉤。場面怪異至極,人群騷動不休猶如一場荒誕的木偶戲,細小的扳指在無數雙潰爛的手上傳過,像一條白色的蛆蟲,最後隱沒於一人的骨節之中。
直至許式古冰冷徹骨的手掌抓住賀一九的手腕,他才幡然醒悟,扯著韓琅向後逃開。這時半空中響起一聲淒厲的鳥嘶,沈明歸那隻馭鬼尖叫著撲向許式古的臉,銳利的利爪撕開了腐爛的皮肉,直接扎入眼眶之中。
“等等,他……”
“救不得了!”賀一九吼道,“先想辦法停止這樂聲!”
樂師整個人都覆在琴身之上,與其說是在演奏,不如說是被琴絃操控,身軀像被膠粘在琴上無法掙脫。賀一九衝上一扯,只聽一聲裂帛般的聲響,接著就是血肉噴濺的濡溼動靜。樂師如同一團腐爛的肉塊,整個人竟然被撕裂開來,五臟六腑洩了一地,雙手卻仍連在琴上,循序彈奏。
“怎麼辦!”韓琅一身冷汗。樂音彷彿洪水一般從四面八方湧來,猶如百鬼夜行,寒氣陣陣,漸漸竟有排山倒海之勢。只聽後方騷動更甚,腥風瀰漫,一回頭,人群瘋了一般狂熱起來,在激烈的樂聲中抽搐掙扎,有如被無形的火焰追趕炙燒。即使這樣他們也沒有停止遊戲,不成形的雙手在地上抓刨,口中溢位刺耳的呢喃:
“藏在哪兒……在哪兒……”
“認輸……我不認輸……”
“混帳!”賀一九罵道,他和韓琅一同躲過四濺的血肉,兩個各立一邊想把連在琴上的手臂扯開,對方卻猶如千鈞巨石般巋然不動。
“你讓開!”韓琅一聲喝下,手起劍落,只聽“鐺”的一聲,琴絃繃斷,緊擦著他鼻端飛過。一陣寒氣襲來,猶如燃燒的冷焰頃刻間捲上四肢。韓琅跌退半步,被賀一九接在懷裡。只見那琴斷了琴絃之後仍然溢位靡靡鬼音,猶如利箭般直扎耳膜,當即頭痛欲裂。
“不行,此法行不通!”韓琅捂著太陽穴痛苦道。他和賀一九幾乎被那寒氣颳得跌坐在地,兩人好不容易穩住腳步,突見門口竄進來一個白影,直撲已經跪倒在地的許式古。
“老爺!夫人!”
賀一九急忙大喝:“兔子!別過去!他們被樂聲操控,已經失了神智了!”
白子塗聽而不聞,沈明歸那怪鳥敵我不分,與他纏鬥在一起,他突然化身獵豹大小的白兔,前身伏地,後足竟幾下將那怪鳥踢飛。地上的許式古已經沒了聲息,一旁的許氏也是跌跌撞撞,視線渙散。白子塗在這重新變回那個十歲的孩童,抱著那兩人支離破碎的身軀,嘶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