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針只能救一條命,可是怎麼救得了那麼多遭災的人?”顏無悔知道忠心的老僕還在為前事耿耿於懷,眼裡掠過倔強之色,又道,“再說謝府是義母的親戚,與師父和我卻沒有什麼交情。我寧願憑自己的本領在京中安身立命,也不想去麻煩人家。也許會讓人家為難也說不定。”
顏大酋張了張嘴,到底沒再勸下去。不過小少爺有如此心氣,他倒是樂見的。罷了罷了,反正小少爺是聖手的關門弟子,那位老神仙疼他如性命,想必除了聖手銀針,還給了他別的保命寶貝。
“少爺這麼厲害,什麼事情都難不倒您。咱們才不用寄人籬下呢,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才快活。”顏雙雙晃著兩條麻花辮,雙眼閃閃放光,瞧著顏無悔滿臉崇拜模樣。
“沒上沒下,你都被少爺慣壞了!”謝大酋不客氣地斥責女兒,卻只得到小丫頭做的鬼臉,不免好氣又好笑。
此時,道路兩邊聚集的百姓越來越多。不一時,平、陽縣的衙役騎馬過來在路邊拉起紅繩將百姓阻隔至道旁。
一名衙役喜氣洋洋喊話道:“公主鸞駕和王駕所到之處,原本要肅清道路,以防有膽大包天之人圖謀不詭。咱們縣尊老爺聞聽鄉親們自發到此迎候,趕著先去求見了兩位殿下,大家才沒被趕回家去。”
多有山鄉百姓不懂這些規矩,聞聽衙役此言不禁大讚縣尊體貼民意,稱頌聲不絕於耳。
那衙役聽了這些好話,反倒沉下臉來正色說:“就為這事兒,縣尊大人擔了好大的風險。若是有人胡作非為,他老人家就得同罪。鄉親們,在下還請大家在鸞駕和王駕經過時千萬要謹守規矩。公主殿下與壽親王都是善心人,但是護駕的金甲軍職責在身,恐怕不會擔待許多。大家千萬不可一時衝動,惹下滿門抄斬的禍事!”
這最後一句話已是疾言厲色了,唬得滿腔熱忱的百姓作聲不得,臉上也變了顏色。顏無悔看不過去,忍不住說道:“衙役大哥言重了,咱們只想給公主殿下磕幾個響頭聊表感激寸心而已,絕對不敢以下犯上的。”
人們便紛紛附和,表態說一定會老老實實的。衙役也就是嚇嚇人,不把話說得嚴重點兒,萬一有人頭腦不清楚,當真衝撞了兩位殿下,他這個維持秩序的人必定要跟著倒黴。
向顏無悔斜眼看過去,衙役皮笑肉不笑地說:“那就好!”他眼角抽搐、頭皮發麻,心說話,這誰家的倒黴孩子長得也太古怪——俊的半張臉俊得要命,醜的那半張臉醜得也能要人性命。
“你,待會兒不許抬頭,免得嚇著了公主殿下。”衙役用鞭梢指向顏無悔,僅此一句,倒是沒有再說更難聽的話。
可就是這樣,也足夠顏大酋和顏雙雙父女倆憤怒得眼珠子發紅。顏無悔卻無動於衷,彷彿被身邊百姓有意無意避開以及被衙役點名的人不是自己。他還笑著衝衙役點了點頭。
人雖醜怪,氣度卻好。衙役頗讚賞地多看了顏無悔兩眼,這才策馬迎向鸞駕和王駕到來的方向。沒過多久,人們便聽得銅鑼聲響。緊接著馬蹄聲隆隆,從山壁拐角處衝出兩隊金盔金甲金刀、就連馬匹都裹著全身暗金色軟甲的騎士。
早有留在原地的衙役忙不迭指揮眾百姓跪倒迎駕,喝令人們低頭不許直視。有那膽子大的人悄悄抬起眼皮偷覷,只見黯淡日光反射著金甲士身上盔甲的光芒,這些英武雄健的騎士個個仿若天神。
先頭部隊如疾風般捲過,隨後到來的儀仗隊走得比較緩慢。整整齊齊的馬蹄聲踩在人們心坎之上,除此之外,除了嗚嗚風響和靜道鑼聲,這支隊伍竟沒有別的雜音。
方才還敢亂瞄的人們也漸漸膽寒,下意識更低地垂下腦袋。從那些金斧、金瓜、金鉞,寶幢、寶旗、寶傘之上散發出的堂皇威嚴氣息有若實質,化為看不見摸不著的威壓重重襲來。他們噤若寒蟬,一動不動趴伏於地,腦海裡也是一片空白。不久之前還說要將自家土特產奉於公主,現下這個念頭早不知被嚇去了哪裡。
不要說這些從來沒有見識過皇族威嚴的平頭百姓,就連顏無悔也深深為此震撼。他不是沒有聽說過正一品雙封號郡公主和親王儀仗的威勢,到底不如此時親眼見識來得更有衝擊力。
然而,於此寂靜無聲行路隊伍之中,驀然響起的清脆少女聲音卻給予他人生當中最大的一次震懾。她說:“各位鄉親不必向孤行如此大禮,還請平身……”
這溫和清甜聲音,顏無悔明明聽過,甚至在腦海中反覆想象過。然而此時再度清楚響起在耳畔,他卻產生夢幻之感,萬般不能相信所聽所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