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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聞言垂了下腦袋,越窮越生,越生越窮,光是一年的人丁稅就夠重的,也不知這攤丁入畝何時實施到位。這年頭地廣人稀,怎就不想著開點荒呢?一時憐憫心又起,總不能一戶人家出兩太監吧,沒聽見一回事,到自己耳中若是聽之任之,怎麼著心裡也會結疙瘩,“小多子,你一個月多少例銀啊?”
他眼睛一亮,興奮而自豪地道:“有一兩呢,公公說了,好好幹,再給我加!”
上帝啊,救救這可憐的孩子吧,成了廢人就為了區區一兩銀子,還懷著感恩之心,不由道:“小多子,你帶信給你家爹孃,到清雅居酒樓來找我,我給他們找點掙銀子的活,不許他們把你弟弟送來做太監,聽到沒有?”
他突然跑上前,跪到我的面前,磕頭道:“謝謝主子,我知道做太監是被人瞧不起的,謝謝主子……”我嘆氣的扶他起來,他又哀求道:“主子,你讓我跟了你吧!”
見我點頭,樂得忘了規矩,歡躍起來。
到了上書房門口,一個老太監擋住了去路,我也懶得跟他多話,讓小多子進去傳話。弘曆快速走了出來,已然翩翩少年,變音的粗聲,覺著他的話不是從嘴裡出來的,笑問道:“您怎來了?”
“我來問你,咱大清軍官是怎麼個排法,例如將軍下邊都有什麼官兵啊?”
弘曆快速地答道:“將軍或督統,再是副督統、協領、參領、副參領、佐領、領崔、驍騎校、馬甲。”我忙讓他進去給我寫下來,他不解地問道:“這個何用?”
我笑著把自己畫的圖紙也拿了出來,在他眼前快速一晃,神秘地道:“好玩的東西,讀書去吧,有空再告訴你!”
立刻找十三幫忙,怡親王的名頭不是掛得,第二日中午就送到了我的手裡。可人算不如開算,下午天氣突變,飄起雪來了,出行改期,把我給鬱悶的。
回花房已近半個月了,出宮來感覺自己氣都順了許多。連著幾天坐著馬車瞎轉悠,就像一匹脫韁的野馬,只是苦了趕車的。雪又漫天的飛舞,天地間一片茫茫。跟新竹坐在溫房裡繡著鞋樣,不知怎的,眼皮直跳,新竹一句無心的話,“左跳災右跳財”,讓我心怦怦直跳。深吸了口氣,才平復下來,可眼皮還是跳個不停,思忖再三,快速的披上斗篷,就往外奔!
“小姐,外邊下大雪,天又快黑了,你這是去哪兒啊?”新竹在後面邊追邊問。我邊跑邊道:“我進宮去!”
厚厚的積雪,讓馬車的輪子使不上勁,如蝸牛爬行,滿保還時不時下來拉著馬兒走,遠遠地看見宮門時,我跳下車,蹣跚地往前走。走至養心殿門口,感覺自己都快成人體冰棒了。李德全見我一身雪花,忙幫我邊拍邊道:“這是誰自作主張傳得話,看把你給凍的!”
沒來得及思索,解下斗篷,奔進了裡屋。屋裡點著紫檀薰香,隱約還有一股藥味。雍正裹著被子坐在坑上,手拿著摺子,湊在燭光前聚精會神,我都走至他跟前了,他也未察絲毫。幫他把掉下的被角輕輕一拉,他亦順手拉了拉,微微抬頭,眼眸中忽露驚喜之色,帶著重重的鼻音問道:“誰傳你來的?”
“眼皮跳得厲害,越想越不是味,就飛來了。皇上又受涼了?什麼時候的事?傳太醫了嗎?吃藥了沒有?”心一急,話語連珠,一時收不住口。
他用帕子擦拭鼻子,長吸了口氣,嗅了嗅鼻菸壺,噴涕響徹雲霄,道:“早朝回來,許是受了雪氣,鼻子又癢又熱,這會兒頭也沉沉地。”
把他拿摺子的雙手往坑桌上一按,奪了下來,不客氣地撅嘴道:“容月不放心,頂著風雪跑過來,皇上自已卻不重視,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不,急死我。病了還看什麼摺子,快躺下,再這樣撐著,太醫的藥就白吃了。”
他寵溺地斜倪了我一眼,推了一把道:“還不快去烤烤火,也想難受不成。只要朕有口氣,決不能把朝事給擔擱了,去吧,別打饒朕!”
真是拿他沒折,撅著嘴,轉身蹲在了碳火前。搬了條椅子坐下,腳踩著盆沿,才慢慢恢復了知覺。夜深人靜,碳火都加了兩次了,他前面的摺子還是高高堆起。我無聊地用鉗子撥著火星,臉頰烤得通紅。“咣噹”一聲,我一陣冷顫,一隻茶碗滾到了我的腳邊,順勢望去,他一手垂在床沿上,頭也趴在了桌面上。用手拭了拭他的額頭,燙如碳火,才驚慌地大喊:“來人啊,快傳太醫!”
李德全聞訊趕來,幫著把他平躺在了床上,他臉色通紅,細汗從額頭滲出。“皇上,皇上……快醒醒……”輕喚了數聲,他才微微掙開沉重的眼瞼,視線散射,重又快速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