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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縣大約只有三四十座,那些小炮仗式的土爐子則不下四千。那麼多數量,你也要點火,也要放東西進去溶化,根本就沒有那麼多的原料包括燃料。
所以,很多地方乾脆就是化鐵,將成品鐵器往熊熊燃燒的土爐子裡扔。扔進去本來還有用的鐵器傢什,出爐的是化成鐵水以後冷卻了的鐵疙瘩。浪費啊,不僅是燃料,包括成品的鐵器傢什。父親痛心疾首地說。
其實,有一點父親並沒有挑明,燒了柴火,砸了有用的鐵器傢什,那些鐵疙瘩也並非一無是處,至少可以形成資料上報,作為參與全民鍊鋼的具體業績。
當然,這點我當時不僅沒說,連醒悟也只是後來看了史料後。
我只是好奇地問父親,那你們有現成的原料和燃料嗎。父親被我這出其不意的一問,有點楞,去去,小孩子家,一邊玩去。大人的事,國家大事,跟你這小孩說了,你也完全不懂。
始終插不上嘴的爺爺在一邊嘟噥著,我看小龍說得也沒錯。
但是,我家一老一小的話對父親毫無作用。不要說父親,一時,很多黨和國家的領導精英都沒把類似的簡單事實看成是一回事。
老孃舅是個例外。
他不僅口頭上類似父親,十分嚴厲地批評遍地開花的小土鍊鐵爐,也包括父親之類的小高爐。簡直是浪費,是犯罪。有人建議在居委會的院子裡也搞一個小土爐子,被他罵成狗血噴頭,建議書撕成粉碎扔得滿地。
如果換成別人,絕對不敢。就是你狗膽包天說出口來,也可以就此將你抓起來,不判你個十年八年,黑屋子裡蹲上一段時間總還是相當輕而易舉的。
對老孃舅不行,他是老街上大名鼎鼎的老革命。三十年代的新四軍,同日本人幹過,北撤後不久又到東北,從白山黑水的松花江一直打過海浪滔滔的瓊州海峽,後來還跨過鴨綠江參加抗美援朝戰爭。迄今,由於技術原因身上還保留著美國人的彈片。
對老孃舅這樣的人,就是說出什麼再不中聽的話,你只能聽而絕對不能還嘴。更休想以任何名義加罪,包括著名的“莫須有”型別。
當年那些事,由於我年紀尚小,細節記不太得了,其中確實比較生動,或是自己不幸直接參與的,才能稍微有所記憶。
小高爐是日夜不熄火的。輪上早班,父親清晨四點鐘就要起身趕班,母親也起來為父親準備早飯。
家裡空間有限,那邊折騰,這邊我也就被吵醒了。有時乾脆也一併起身觀看,要出門的父親已經裝束完整,全身棉襖棉褲,其實五、六月間,也不是一個如此穿戴的季節,但沒有辦法,父親衣褲上下好多地方顯然已經被四濺的鋼花鐵水洞穿,經過母親之手打上了補丁,像爛膏藥貼成色彩斑斕。父親戴頂帽子,帽沿四面布片可以垂肩,也是母親給專門定製的,父親只露出眼睛到嘴巴那塊,那模樣,實在比愛國電影中日本小鬼子好不去哪兒。
一次,父親告訴我說,今天有上級領導蒞臨,不僅要舉行出鐵儀式,還要將鍊鐵最新成果擺放在西面的街口展示,讓我得空可以去觀看。父親的言語之間充滿了自豪感。我小孩家除了吃就是玩,怎麼會沒空呢。
那是個人多勢眾的大場面,我們小孩被攔在遠遠的外圍。人們散去後,剩下陳列在街口的勝利成果。一個類似隔壁趙家小水牛那麼大的鐵傢伙,表面坑坑窪窪凹凸不平,就是沒能看出神奇。
大鐵傢伙長年累月地趴在街口,倒也不是完全的廢物。入夏,街頭藝人唱浦東說書賣梨膏糖,可以乘勢站立在這鐵傢伙上,居高臨下面對圍觀人群,非常因地制宜地合適。
日常時久的,那鐵傢伙表面柔和多了,我們小孩子們常常騎在上面玩耍。好像一直到六十年代末,馬路拓寬,這鐵傢伙擋道,才不知被弄去什麼地方、派什麼用場了。
說起來也別不信,小小年紀的我也曾被要求投入當年那全民大鍊鋼鐵運動。
當時,每家每戶被指定要交幾斤磚粉,按人頭分派人物,必須是青磚砸成細細的粉末。細密的程度就是要用家裡麵粉篩子過篩。據說,這東西是鍊鋼鐵必需。
後來也是好奇,遇見寶鋼的副總工程師,詢問這青磚細粉,屬於鍊鋼原料或者工藝那部分管。
總師一片茫然,他搖搖頭說,並不清楚,他以為我是從哪國資料上看到最新鍊鋼配方或工藝,反過來向我瞭解詳情。
我說,這是哪兒跟哪兒啊。我就提及了大鍊鋼鐵那檔子事。他這才恍然大悟哈哈大笑還出了聲,胡鬧,完全只是胡鬧。
如果說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