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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監視!
夏綺文手足冰涼,她記起了那天晚上,門外走道上突然亮起的燈光,她還欺騙自己那只是過度敏感的感應燈的小故障。愣了一會兒,她開始檢視自己的一些物品。
拉開一個抽屜,那兒有一小包東西。
夏綺文清點了三遍。
“天哪。”她喃喃地說。
“天哪。”沉默了一會兒,她又說了一遍。
那包東西,少了一根。
夏綺文的呼吸急促起來,本該早已經不起作用的酒精好像又開始讓她眩暈。扶著桌子鎮定了片刻,她倒了點溫水,從臥室的藥瓶裡取了兩顆藥吞下去。
“該還的總是要還。‘’她低語著,然後找出一根USB資料線,把藍芽影片訊號接收器連上了電腦。
微型硬碟上存下來的影片檔案可以用暴風影音直接播放,她快進著這些無聲的影像,終於看到,客廳裡草人嘴裡的那個攝像頭,在最開始的時候,錄到的那個人。他正面朝著自己,露出白森森的牙齒笑著,嘴角長長的疤痕蜈蚣一樣扭動著。
這張臉,只要見過一次,就不會忘記。
夏綺文當然記得,就在昨天,她從費城家裡出來的時候,曾經見過這樣一張臉。夏綺文還記得,他坐在一輛停在路邊的黑色轎車裡。
她曾經以為,這只是個長相可怖的路人。
太陽很好,並且沒有風,暖洋洋的。這大概是今年正式入冬前,所剩無幾的適合出遊的好天氣了。
韓裳走在上海東北角一片老城區的街道上,早晨上班的高峰已經過了,這兒依舊車水馬龍,行人不斷。陽光在地上撒出一片片的樹影,弄堂口有老人站著坐著扯家常,一股讓人渾身閒適鬆散下來的氣息撲面而來。
可是這些韓裳全都感覺不到,在她的眼中,黑雲壓城。前方空氣裡的每個分子都拚命擠在一起,讓她每邁出一步,都要花許多力氣。她咬著牙,按捺著狂亂的心跳,不回頭。
這是她的一個心結,直到今天她下定決心來到這裡,才知道自己的心理障礙竟然已經嚴重到這樣的程度。
前方,匯山公園裡常青樹的鬱郁樹冠已經可以望見。哦,現在這裡叫作霍山公園了,這裡曾經是上海猶太人的墓地,韓裳知道,她的外曾祖父威爾頓就葬在公園裡的某個角落,但她從來沒有去掃過墓。
霍山公園就像一個標誌,它提醒著韓裳,六十年前上海的猶太人聚居區,就快到了。
韓裳的母親極少提起這位外曾祖父,有更多的原因,不是他死得早。
韓裳的猶太血統,完全是透過母系這一脈傳承下來的。外祖母十六歲生下了她的母親,一九四六年,外曾祖母獨自一人生下了夕卜祖母。而外曾祖父到底長什麼樣子,連韓裳的外祖母都沒有親眼見過。
實際上,這是一個不名譽的故事,一個讓後代羞於提及的出身。
一九四五年的秋天,二次大戰的勝利和日本人的投降讓整個上海都在狂歡,四馬路上,一個喝得醉醺醺的猶太人拉了個流鶯過了一夜,他出手闊綽,讓這個本已有意改變生活狀態的流鶯下決心就此從良。
可是兩個月後,女人發現自己懷孕了,十個月後她生下了一個女孩。明顯的外貌特徵解決了困擾她很久的難題,她知道這女孩的父親是誰了。她跑到猶太人聚居區,根據記憶中的模樣一家家問,很快就得知,女兒的父親是摩西會堂的拉比——勞德·威爾頓。但這是從前的事了,這位拉比的精神從一二年前開始出問題,幻聽並伴隨陣陣難忍的頭痛。很快他無法再擔任拉比,而且大量飲酒來對付頭痛,不久前喝得爛醉翻進黃浦江,撈上來時早已經沒氣了。
一個有精神問題的男人和一個妓女誕下的後代,當然不會樂意提起這樣的祖先。
韓裳的心結並不僅僅是如此而已。這麼多年以來,她一直在和自己的夢境對抗。對這些夢的排斥,慢慢延伸到了她的外曾祖父,和有關他的一切。在她拚命地要用心理學理論來證明這些夢境並非神秘現象的同時,更下意識地拒絕來到和外曾祖父有關的場所。這種拒絕變成了恐懼,並且越來越嚴重。
走在這裡,韓裳才知道自己苦心經營的心理防線有多麼脆弱。每走一步,都能聽見心中堤壩崩裂的聲音。她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在精神科上叫作驚恐發作,就像有人恐高,有人恐速度,有人恐幽閉一樣,治療的方法不外乎兩種:一是藥物,二就是讓病人做她最怕的事,超出驚恐的極限。但是。第二個方法有危險性,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在超出極限後恢復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