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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下,就將冰凝雪積,滿眼玉樹瓊枝的山巔炸開了一個又一個數尺深的雪坑。
蘇韞玉被兄長搖醒收拾殘局時,打著哈欠來找人,見到的就是一個又一個的蘿蔔深坑,楚明姣傲然站在其中一個坑裡,竭力要給人一種劍道宗師卓草不羈的風範。
而實際上,蘇韞玉找她人都找了半天。
“楚明姣,二姑娘,小祖宗。”他拎著人站起來,見她興致一過,立刻就開始跟裙襬上沾上的泥土雪屑較勁,無奈地嘆息了再嘆息,認命地給她拍了又拍,耷拉著眼皮道:“你在幹什麼啊,你大發慈悲,饒了我吧。”
“這山上的冰雪之意好濃。”她眨著眼睛,兩條辮子因為這一折騰歪著鬆了點,說話時有種生澀綽約,不諳世事的風情:“本命劍好喜歡,再過段時日,我的修為又要突破了。”
蘇韞玉被這個“又”字刺激得面容扭曲。
“再怎麼喜歡你都給我剋制點,我父親說,神嗣偶爾會來這邊靜坐,你別一劍砍到他頭上去了。你若真這麼做了,千萬別聯絡我,聯絡楚南潯就成,我處理不來這個事。”蘇韞玉見實在拉不走她,乾脆作罷,丟下幾句真誠勸告後扭頭走了。
這幾座山脈從此成為楚明姣很長一段時間鍾愛的練劍之地。
在第三次炸山頭時,楚明姣有一瞬間察覺到了微妙的變化。
大雪驟落,北風凜冽,本命劍劍尖上凝起的那朵靈力雪花施施然增了半圈有餘——這抵得上她半個月苦練的結果了。
她極為茫然地左右看了看,最後發現一株枯梅下,不知何時站了個人。
說是人,其實更像這冰雪世界中渾然天成的一點,因此來與去,絲毫不會顯得突兀。
他一身雪白衣裳,就連大氅上的毛邊都是毫無雜質的白邊,唯有髮絲散落著披在肩頭,是沁了墨的濃黑,五官細節如冰雕玉琢,純然潔淨如冬季第一捧雪。
少年身上冷霜般的氣息太濃郁,身份不言而喻。
楚明姣訕訕收劍,但見他並不開口說話,也不曾示意她離開,只是參禪一樣立於樹下,做個賞心悅目的雪人兒,又漸漸收起原本就只有微末一點的敬畏之心,隔空朝他見了個禮,拎著劍興致勃勃去了另一邊。
剛開始她還顧忌點,控制著本命劍小心再小心,可她年歲尚小,本命劍兇性勃發,難以收放自如。再加上這位神嗣一來,最難琢磨的雪之意變得取之不盡,大雪很快將山路全封,這裡便儼然成了封閉的歡樂園,本命劍恨不得炸上一百個坑。
楚明姣在最初的忐忑之後,逐漸破罐子破摔地放任自由了。
神嗣也不在意這個事,他天生無悲無喜,坑炸到眼前,他睫毛略動,那驚天動靜的姿態便兀的成了一道影,絕無倖免地碎在眼前。
自此之後,楚明姣發現一個十分叫人尷尬,又忍不住動心的事。聽說這位神嗣由冰雪而生,自帶凜冬氣質,他待在哪兒,哪兒的雪之力便強,這儼然是個修煉的捷徑。
楚明姣靈機一動,每次吭哧吭哧繞到他身後不遠的地方練劍,抱著劍下山時,心虛又不好意思地在那棵枯梅下襬放些自己喜歡的物件。
這些東西不算多貴重,有時是自己做的糕點,有時是從楚南潯那搬過來的酒,或是一支心血來潮自己用木頭削了做成的簪子,它們就那樣經年累月地擺著,泯於朔風中,無人問津。
神靈不領好意,楚明姣也不管他收不收。在她的邏輯裡,只要她送出去了,就不算佔人便宜。
兩人各待各的,這麼一待,就是十年。
在此期間,誰也沒和誰說過話。
或許是經年累月的無聲相處,楚明姣對這位傳聞中的神嗣刻意留心,多了許多瞭解。
比如說他天生為神靈,無情無慾,沒有屬於人的複雜情緒,只要不是真故意冒犯他,他便會和寬和稚子一般寬和所有人。
又比如,他脾氣好到沒有邊際。上次蘇家和楚家的一些弟子在逍遙樓鬧事,砸了兩條街,他過去時,給滿臉是血的那個遞了帕子,又給傷重的那個療了傷,才令神主宮將人盡數羈押了。
很,很難以形容,超乎楚明姣想象的一個神。
這十幾年裡,楚明姣身段抽長,臉上純真爛漫的稚氣逐漸散去,原本便出挑的顏色更為深鬱逼人,如同含苞待放的骨朵,終於得到了春日的潤澤,徐徐嫋嫋地吐露出驚人的馥郁芬芳。
隨著修為的增長,本命劍的難度也在逐步提升,楚明姣這時候表現出了極為明顯的“偏科”。
她追逐春日盛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