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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嘆:“清兒,到時候,你們把我送進去吧,我一把骨頭了,便是死在裡頭也不要緊,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了。”
慕清搖頭:“山洞裡崎嶇坎坷,且每次只能容納一個人透過,父親這樣子是進不去的,還是我來去。”
湘湘奉茶的功夫裡,就聽爺兒仨再商議誰先去開鎖的事,湘湘私下覺得,若是讓死囚去嘗試,為何不可呢。慕家都犧牲了那麼多人了,總要留下些血脈吧,而齊晦肩負著天下,這個國家會不會就此衰敗全看他能否翻天,給死囚一個贖罪的機會,有什麼不好的。自然這話,她沒有當著三人的面說。
夜漸深,慕清便要帶著父親離去,確定他們安全走遠後,齊晦才折返來休息,疲憊的湘湘已經蜷縮在床上歇著了,門外頭衛猛眼睛也不眨地守護著,只等齊晦命他去休息,衛猛才勉強離去。
男人心中微微有些酸意,但也知道這醋吃得沒來由,只因湘湘是自己的妻子,是他齊晦的女人。床上的人兒睡得香甜,臉頰粉嘟嘟地鼓起來,齊晦俯身吻了一下,湘湘嘟噥了幾下,繼續睡著了。他為湘湘蓋上被子,便起身自己來穿戴,卻是此刻,外頭交子的打更聲響起,已經過了子夜。
齊晦脫下衣衫,忽然聽見身後有動靜,猛地一下被湘湘從背後抱住了腰,他笑道:“沒睡著?”
湘湘說:“剛剛才醒,聽見更鼓了。”
齊晦嗯了聲:“子夜已過,很晚了,趕緊回被窩去,我脫了衣裳就來,彆著涼。”
“可是……”湘湘道,“可今天是你的生辰。”
齊晦一愣,掐指算了算,近來日子過得匆忙,他都不記得已經是正月二十五了。
“我不知道怎麼為你慶賀,但昨天能和舅父團聚,我想你肯定很高興了。”湘湘慢慢轉過來,和齊晦面對面。
齊晦捨不得她單薄的衣裳這麼涼著,趕緊抱起來一起坐回床榻,用棉被把她裹得嚴嚴實實,看湘湘偏要往他懷裡鑽,便只好兩人依偎著,一同裹一床棉被取暖。
“娘是自己一個人把你生下來的,我光想一想,都想掉眼淚。”湘湘嗚咽了一聲,可齊晦卻安撫她,“正因如此,我才要感激孃的堅強,感激她給予我的生命,如此艱難她都把我養大了,我又何必在這一天悲悲慼慼?我知道你顧慮我的感受,可往後所有的生辰,我都要和你開開心心地過,你連自己的生辰都不知道,從今往後,和我算在一起好不好?”
湘湘點頭,齊晦笑悠悠捧著她的臉頰說:“咱們過得好,娘才會安心,不是你說的嗎?你知不知道,舅舅很喜歡你。”
“真的嗎?”
“當然真的,誰都會喜歡你,我每天都覺得危機重重。”齊晦玩笑。
湘湘拍了他一下,想起那兩把鑰匙來,她卻是問:“表兄對曦娘,是真心的嗎?曦娘說公子哥兒新鮮過後就始亂終棄的事,她見得多了。”
齊晦道:“表兄他的心思,看來的確是在曦娘身上,他三十年沒有和不相干的女人有過任何往來,也無所謂新鮮不新鮮,咱們要信他。可舅舅能否接受曦娘,不見得那麼容易,畢竟他們骨子裡都留著百年世家的血液,慕家重新光復門楣時,女主人卻是煙花之地出生,舅父未必能答應。”
“舅舅若喜歡我,我會好好替他們說話。”湘湘忙請功,“曦娘只是出身不好,她一點兒不比沈先生差,和沈先生一樣,是最好的女人。”
齊晦見她神情有些激動,勸她安心,可湘湘卻漸漸紅了眼睛,抿著唇深深地看著自己的丈夫。
“怎麼了?”齊晦微微皺眉,無奈地笑著,“怎麼像是要哭了?”
“你會先拿著鑰匙去開鎖的,是不是?”湘湘道,“為什麼不用死囚呢,也給他們一次重新開始的機會呀,他們本來十惡不赦就要死的,談不上什麼犧牲。”
齊晦搖頭:“為什麼慕家的人前赴後繼地犧牲?因為那不是簡簡單單開一把鎖那麼簡單,什麼也不懂的死囚進去後,萬一摸不清門道,胡亂一氣,既開不了鎖又白白犧牲,我們在外頭,可什麼都不知道。所以二十年來,都是慕家的人親身犯險,不假手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