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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手腳,分別斷了一左一右,他除了仰面躺著,不能朝任何一處翻身來減輕痛苦,咽喉間發出低沉的呻吟,雙目瞘?面無血色,誰能想一位君主一位帝王,會落魄至此。
宋靜姝的身體也不好,小產後不安分坐月子,一次又一次地折騰,太醫已經勸誡她這樣可能會留下一輩子的病根,可是這麼多事擺在面前,要她如何能老實待在長壽宮裡,她心裡多少還在乎這個人,怕他要死了,想著無論如何,也要來看一眼。
皇帝睜開眼睛,看到靜姝,猙獰冷酷地發出笑聲,讓靜姝不禁朝後退了幾步。然而皇帝一笑震動了身體,那撕心裂肺的疼痛,直叫他喘不過氣,看到他這麼辛苦,靜姝有些不忍心,上前拿過一個枕頭,想讓皇帝墊高一些好大口喘氣,可她沒意識到自己觸碰了皇帝的傷,一陣劇痛攻心,皇帝大怒嘶吼:“賤人,你要殺了朕嗎?”
靜姝慌張地鬆了手,皇帝重重跌下去,發出沉悶嘶啞的聲音,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淌下來,他幾乎要疼得暈厥過去。然而靜姝那膽怯的心,在面對皇帝的狼狽中漸漸散去,她明白眼前這個男人,真的無法再像從前那樣對待她,他連沒牙齒的老虎都算不上,他如今就是個廢人了。
“往後的日子,我來照顧你。”靜姝不再自稱妾身,也不再尊稱皇帝,如同平常人一般說著,“我會好好照顧你,讓你活下去。”
皇帝再次睜開眼睛,卻道:“你心裡想什麼,朕知道,不要痴心妄想,只要朕還有一口氣,朕依舊是至高無上的皇帝。”
靜姝面無表情,冷漠地說:“那又如何,你連坐都坐不起來了,不要再逞強,不要再折騰,你已經輸了呀。”
皇帝怒目相視,額頭上青筋突起,咬牙切齒地說:“朕沒有輸,朕還是皇帝,朕沒有輸,你還想不想過榮華富貴的日子,想的話,就照朕的吩咐去做。”
靜姝彷彿什麼都沒聽見,自言自語地說:“我們的孩子沒有了,你知道嗎?我只想問問你,你有沒有過一點點的遺憾和傷心,那是你的骨肉。”
皇帝冷笑:“朕若是說沒有,你打算做什麼,砍斷朕的另一隻手另一條腿?”
靜姝卻搖頭,說道:“我沒有那個力氣,我只是想問問你。我跟著你……”她眼神越來越暗沉,如死了一般,“我跟著你不只是為了榮華富貴,榮華富貴我要,可我跟著你,還因為我喜歡你。湘湘說,你真正喜歡的女人,不是她而是我,我不敢信,我真的不敢奢求。”
皇帝吃力地呼吸著,嘲諷著在他看來宋靜姝故作憂傷的醜態,嗤笑著:“朕怎麼會喜歡你這樣低賤的女人,不,你不是低賤,是下賤,你可以為了任何男人脫下衣裳。”
“不要再說,不要再說了!”靜姝瘋了一般,撲向皇帝,雙手掐在他的脖子上,皇帝另一隻手還能動,可被劇痛折磨得毫無力氣的他,根本不足以抵抗靜姝,但他抓著靜姝的手,看著她猩紅的雙眼說,“就這樣,就這樣去掐死他們才是,宋靜姝,這世上除了朕,還有哪個男人要你。”
靜姝的身子顫抖著,她就是明白,走出長壽宮走出皇城,她根本無處可去,湘湘說會接她走,帶她去想去的地方,可是她還能去哪兒,誰都會唾棄她輕賤她,難道往後一輩子,都要活在過去的陰影裡?
“照朕說的去做,朕還是皇帝,你,還是太妃。”皇帝慘白的臉笑得擰作一團,“咱們不好過了,也不能讓他們好過,湘湘她心裡只有齊晦和孩子,你宋靜姝算什麼,是誰一直在你身邊?”
靜姝鬆開了手,軟軟地跌坐在腳踏上,目光死沉地說:“你要我做什麼?我們還能做什麼……”
離開明德殿時,靜姝正面遇上了從中宮出來的齊晦,他步履生風氣質高貴,曾經御花園裡所見的太子,多少也有幾分這般模樣,可現在他是個廢人,而眼前這丰神俊偉的男人,是湘湘名正言順的丈夫,可她在皇帝身邊,連最卑微的名分也沒有。
齊晦見到宋靜姝時,立定下來想等她先走,他無意與宋靜姝有什麼瓜葛,在他看來這個女人絲毫不值得憐憫,是因為湘湘,他才客氣幾分,他亦是曾經親眼見到宋靜姝在明德殿脫下衣衫的人,曦娘說她和湘湘不是一條道上的,齊晦一直都記著。而這次墮胎藥的事,就算是宋靜姝最後關頭救下了湘湘,可她若真的向善,根本不用去洛神殿做那些事。
齊晦知道自己這樣的態度很無情,可他若心軟,難保湘湘將來不會再受到傷害,他只要在乎並保護自己的女人就好。
中宮寢殿裡,皇后正笨拙地拆著髮髻,湘湘送走丈夫,回來見到她這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