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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久照毫不畏懼的走進盡顯人生百態的人群裡,站在高師傅的跟前。
他垂眼看著眼前的青白瓷纏枝蓮花梅瓶。
這在諸人眼中驚歎羨慕嫉妒的作品,在高師傅眼中堪稱傑作的瓷器,在他眼裡卻那那都是毛病。
胎體太厚,釉面不透,整體顯得笨大不靈巧。最為讓徐久照接受不了的就是那纏枝蓮花刻花了。畫的太飄了!
因為當時他在走神,根本就是心不在焉之下畫的,手上的線條根本就沒有點力度,筆隨心走,太不用心。
徐久照簡直不忍直視,恨不得把這梅瓶奪過來跟那些殘次品一起砸碎了回填到土裡,眼不見為好。
徐久照臉上的表情僵硬,就連高師傅都以為他驚喜的說不出話來。
高師傅儘管心裡邊為這梅瓶讚譽不絕,嘴上卻不直白的說出誇獎的話來。為了不讓年輕人驕傲,只是說道:“這次算你運氣好,一次燒成了。你可不能滿足於此,止步不前。聽見了沒有?”
徐久照鬆口氣,要是高師傅真當面誇讚,他真擺不出相應的表情來。心情太複雜,太詭異了。
徐久照嗯了一聲,恭敬的說道:“是。我一定謹遵您的教誨。”徐久照略帶崇敬的看著高師傅,心想這下該收我為徒了吧?
哪知高師傅的眼神跟他碰了一下之後,反而若無其事的移開了。
徐久照不解的看著高師傅讓人收好那隻梅瓶,繼續清點成品瓷器,把他晾在一旁不管了。
徐久照倒是沉得住氣,沒有尷尬的站在原地,轉身去繼續收斂拆開的匣缽。
不過他手上動作著,心裡邊忍不住的遲疑,這是何意?莫非是覺得人多眼雜麼?
他哪知道高師傅心中的糾結痛苦,多好的苗子啊!他怎麼就不能黑黑心腸,把徐久照收入門下呢。
清點完畢,這一次開窯總共燒出精品高仿瓷器十三件,中檔仿古瓷五十六件,低檔仿古瓷六十七件,餘下則多是不入流和有殘次的。
除了實在不能看的殘次品被砸碎了回收原料之外,這次共計一百三十六件,將近七成的成品率讓張文釗樂的合不攏嘴。
站在庫房裡,張文釗一個一個的仔細看,雖然這批是上海的古玩店老闆定的,最終的售價是要根據成品的成色和數目而另外算的。
包括徐久照那件青白瓷梅瓶在內的十三件精品高仿,每一件都能賣出2~3萬的批發價來——沒錯,這就是批、發、價!而那些中檔則能賣出8000~1萬的價格,就那些低擋的最次也往800塊往上走。
也許有人要說了,高仿瓷的價格怎麼可能這麼貴。古玩店裡的高仿瓷也不過幾千塊錢,最低的甚至一百多就能買個高仿的碗。
那些“高”仿瓷怎麼能跟韻文瓷器廠的這一批柴窯高仿比!只不過是掛著個好聽的名稱而已。
柴窯燒造本來成本就高,比起那些用電爐窯燒出來的要更加貼近真實的古瓷,程式上來看幾乎相差無幾,光是人工費就比現代流水線自動生產的高仿瓷要高。
“這一批的仿瓷真是不錯,幾乎可以以假亂真。”張文釗捧著青白瓷纏枝蓮花刻花梅瓶驚歎不已,“這要是碰見一個新入行不懂裝懂的,能讓人當真品買回去啊。”
這種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這一批仿古瓷上並沒有銘記,如果訂貨的古玩店老闆心黑一點,把高仿瓷當做真正的古董給賣掉,經驗不足的人很容易打眼上當。
高師傅坐在一邊眼皮子一撩說道:“這麼明顯的新仿痕跡都看不出來,吃藥了活該。”
吃藥是古玩行話,意思其實就是吃虧上當,跟“交學費”“買教訓”一樣。都是指眼力不行的人,把錯誤的東西當做真正的古董給買了回去,結果卻是賠了個血本無歸。
高師傅做這個行當很久了。最近幾年收藏市場大熱,連帶著他的日子也好過了很多。
現在的市場上邊魚龍混雜的很,20年前還可以說真貨百里存一。而現在一千件一萬件裡邊能有一件是真東西就不錯了,其餘全都是假貨。
很多妄想撿漏發大財的人做著美夢加入了這個收藏的行列裡,卻連基本的常識都不懂,稍微學點皮毛就敢下手。這樣的棒槌,不挨宰才怪。
高師傅還算是有良心的人,但是他也管不到別人的事情。有人願意捱打上當的時候,攔也是攔不住的。
“那件梅瓶你先給我留下。”高師傅對著愛不釋手的張文釗說道。
張文釗意外的看他:“為什麼?”
高師傅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