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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最溫暖的表情。
直到這個小男孩自己將他的滿腹心事講給了老道士聽。這才知道,這個男孩就是修真四大家族之首納蘭家族的長子:納蘭清允。而那一夜之間覆亡的便是整個納蘭家族,一百餘口人,自己的父母,還有自己剛剛出生不到四天的還沒有姓名的小弟。
那老道士聽完,慈眉倒豎,半晌無語。然後負手而立,緩緩的衝他道:“小傢伙,你願跟我學道修仙麼?如果願意就跪下來,磕三個頭,尊我一聲清玄師尊罷!”
從此之後,天上人間,風裡雨裡,恍恍二十載。那個男童已然成了現在離憂教望憂峰清玄上人的首席大弟子——楚簫!
楚簫這個名字是自己的師尊給他取的,知道他上得離憂山多年,他的師尊清玄才告訴他,楚者,便是江南煙波浩渺湖他的家鄉和當日他跌落懸崖接住他,讓他大難不死,還用自身的果實養育他的那棵樹的名字——楚樹(注一)。而簫字,則是,則是他的家鄉種滿了能夠做成簫的九節紫竹。
無論是楚樹,還是紫竹,皆為樹。樹者,無心、無痛、無恨、無憂。只紮根土裡,灑下一片綠蔭。
這是這清玄老道士對這五歲的孩童的期望,希望他大器造成,終悟正道。
於是,這世間再沒有了納蘭清允,只有一個與修真世家沒有半點關係的離憂小徒——楚簫!
這個秘密被白衣楚簫一直深深的隱藏了十五年,包括自己同門的師弟們,甚至其他的首座,都不知道,楚簫自己也以為這十五年中,深山問道的歲月,已經磨平了他所有的戾氣,碾壓了所有痛苦的回憶,有的只剩下滿心的平和,如楚樹、紫竹一般的古樹無波。
直到這個如他一般白衣的青年,緩緩的在那一片陽光中朝離憂山門走來,最後朝三大修真世家,帶著無比的恨意言講道,他是納蘭夕風之後,納蘭世家少主納蘭明軒之時,楚簫的記憶閘門才轟然開啟,所有的痛苦記憶,所有的暴虐殺意,在那一刻直直的轟擊著自己的神魂。
那個淺笑翩翩的白衣青年是納蘭家族的骨血,那麼我又是何人?我單單就是那個早已忘了生為何處的那個楚簫麼?
於是再不猶豫,問心在手,他要殺了這個所謂的那納蘭明軒,讓這個虛偽的彌天大謊在問心劍下徹底的終結。
問心閃爍,往事點點滴滴,如血泣淚。
可是,那問心仙劍在高高舉起的那一刻,卻怎麼也落不下來了,一絲猶豫,一絲不捨,甚至還有一絲迷惘。
如果這個所謂的納蘭明軒真的是納蘭家族的人怎麼辦?如果他一直偽裝,現在依然命懸一選,而他卻不反抗,只閉著眼睛,束手就死,那種平靜又如何作假?
誰能告訴我,眼前這人到底是誰?
滾燙的心再次冰冷起來,一切偽善為納蘭家族的行為,必不可饒恕!
“去死吧!——”楚簫冰冷的眼神之下,問心劍一道寒光,再無半點猶豫掙扎,刺破無形的空氣,帶著嘶吼與狂怒,朝著納蘭明軒的頭上狠狠的砍去。
納蘭明軒一動不動,心如死水。
“嘭——”一隻枯槁的大手,在這問心仙劍帶著決絕的氣勢只差分毫便落下的那一刻,穩穩的,毫不猶豫的,攥住了問心劍的劍身。
蒼老的聲音響起:“楚簫!痴兒……還不給我住手!”
楚簫猛然一驚,驀然看到眼前這個人,眼中的赤紅之色和滿身暴虐的殺氣,在這一瞬之間全部消失的無影無蹤。
納蘭明軒早已做好了就死的準備,聞聽這話,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看到眼前的情形,渾身巨震。
一個滿頭銀髮的老道,穿著寬大的道袍,用木簪別了發纂,高高的盤起,山風陣陣,吹動飄散的滿頭銀髮和那虛無寬大的道袍。
而這老道卻巋然不動,穩穩的用一隻枯槁的大手緊緊的鉗住寒光閃閃的問心仙劍。
“師尊!……”
“清玄上人……”
楚簫和納蘭明軒同時喊了出來。
“痴兒,事到如今,你還放不下,忘不掉麼?”清玄上人的臉上並無怒氣,而是一片疼惜的表情。
“鐺——”的一聲,楚簫問心仙劍驀然撒手,一道白光,墜落於地。
身子一軟,楚簫緩緩的跪了下來,方才的殺氣和暴怒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只有滿身的悲哀與悽愴。
“師尊,徒兒以為自己忘了,忘得一乾二淨,可是,十五年了,徒兒發現自己真的做不到啊!”楚簫言罷,早已淚流滿面。
“唉!痴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