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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吃得來清粥小菜當早餐嗎?在國外住了三年,要不要吃烤麵包,或是衝杯牛奶?還是要杯咖啡什麼的?”
雅晴看了他一眼,他眼裡有著真切的關懷與疑問。她心中又激盪過一陣溫柔的暖流,因為她知道,他這話並不是在問“桑桑”,而是在問“雅晴”。
“噢,不。”她懇切的說:“在國外,要吃這樣的早餐都吃不到呢!我做夢都夢到紀媽的榨菜炒肉絲!我不要麵包,我吃得膩死了!”奶奶盯著她。用那昏蒙不清的眼光,努力集中視線,又憐又愛又惜又疼的看著她。
“晚上睡得好嗎?棉被會不會太厚或是太薄了?有沒有關好窗子?夜裡沒做噩夢吧?我們早上有沒有吵你?屋裡沒蚊子吧?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嗎?……”
幾千幾百個問題呀!幾千幾百種摯愛呀!桑桑何幸,生在這樣的家庭;桑桑何不幸,離開了這樣的家庭!
“奶奶,”她嚥下一大口稀飯。“我什麼都好,睡得又香又甜,夢裡都是奶奶!”“馬屁精!”奶奶笑著用筷子打她的手腕,眼眶又溼了。“既然這麼想奶奶,怎麼三年多了才回來!”
“人家在唸書嘛,在唸那個鬼碩士嘛……”
“噢!”奶奶頓住了,忽然想起了什麼,臉上掠過一陣痙攣,她有些緊張的望著雅晴,小心翼翼的說:“你瞧,奶奶是樂糊塗了,最重要的事都忘了問你。桑丫頭──”她伸伸脖子,困難的、擔心的、艱澀的問了出來:“你這次回家,是──
度假呢?還是──長住呢?“
她迎視著奶奶的目光,收起了笑容。
“奶奶,”她吞吞吐吐的說:“我──一直沒有拿到那個碩士學位。”“呃,”奶奶似乎哽住了,她的筷子停在半空中。“你的意思是,你還要回去拿那個學位。”
“我的意思是……”她低哼著。
“說大聲點,奶奶耳朵不行了,聽不清楚。”奶奶提心吊膽的把頭湊近她。“我是說──”她提高了聲音:“去他的碩士學位!只要奶奶不在乎我出去白混了三年,我就再也不走了,全世界,沒有一個地方比家更好!那個學位……”“哎哎哎,桑丫頭,”奶奶如釋重負,眉開眼笑了。“什麼鬼碩士喲!奶奶從沒有要你當女學者呀,這下好了!這樣說,你是回家長住了?”“回家長住了!”她點著頭。
“雨蘭!紀媽!爾凱!爾旋!你們都聽到了?”奶奶環桌四顧,笑得像個小孩子。“你們都聽到了?你們都聽到了?你們都聽到了?”她重複的問。
“都聽到了!”爾旋介面,他的眼光緊緊的落在雅晴臉上,語重而心長。“你說的,你會在家裡長住了!我們都是證人。”
不知怎的,雅晴覺得爾旋似乎話中有話,他眼中的光彩那樣特別,她的臉竟然驀的發熱了。
接下來的一天順利極了,雅晴沒有出任何的差錯,奶奶一直開心得像個小娃娃。爾凱、爾旋、蘭姑、紀媽也都一塊石頭落了地,大家繃緊的情緒都放鬆了。空氣說有多融洽就有多融洽。晚上,宜娟也來了,大家說說笑笑的,一天就飛馳過去了。真好,當桑桑也不錯,雅晴簡直有些暈陶陶了,覺得眾星捧月,自己在“雅晴”的生命裡,還沒有當過這樣的“主角”呢!深夜,雅晴才回到自己的臥房,因為奶奶拉著她的手,就是不肯回房,好不容易,才在蘭姑連哄帶騙下,把她送上床去了。雅晴待在“桑桑”的臥房裡,倚窗而立,可以看到花園裡的花木扶疏,和那棵梧桐樹。掠過圍牆,還可以看到外面的湖水,真沒料到這兒的視野如此廣闊,而風景又如此優美!昨晚自己“演戲”演得太累了,倒上床就睡了,竟沒發現這房間的優點。她在窗前站了好久好久,聆聽著花園裡的蟲聲,湖畔的蛙鳴,看著天邊的一彎月亮,和那草叢裡螢火的明滅。多麼靜謐呀!多麼安詳呀!多麼溫馨呀!窗子大開著,從湖面吹來一陣陣涼爽的夜風,比冷氣還好。她深吸著那清涼的風,讓自己沐浴在那涼風裡,她的頭髮飛舞而衣袂翩然。好半晌,她離開了視窗,精神好得很,她了無睡意。走到書架邊,她想找本小說來催眠,書架上的書很多,不知道是不是桑桑留下的。有一些翻譯小說:《飄》、《簡愛》、《塊肉餘生錄》、《琥珀》、《包法利夫人》……要命,都是她看過的。有些現代臺灣的文藝作品,她看了看書名,大部份也是她看過的。然後,她看到一疊樂譜,桑桑會彈吉他,桑桑會唱歌,桑桑愛音樂……她隨意的拿起一本樂譜,翻開一看,密密麻麻的五線譜,上面爬滿了小蝌蚪,這種小蝌蚪爬樓梯的玩意兒雅晴從小就弄不清,音樂老師有一次曾經指著她的腦袋罵她笨蛋。她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