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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長得可真水靈。”
沈瑤稍稍紅了下臉,微微垂下眸。
大多是年老的婦人在贊她,餘下不少年輕婦人看著她不說話,沈瑤方才隨意瞥了一眼,也感覺到一些異樣的目光,她並不奇怪,對外她只是沈家的義女,一個莊子上養大的孤女如何配得上當朝首輔,沈瑤早做了準備。
謝欽端坐在她身側,身子要高出許大一截。
全福嬤嬤開始吟撒帳歌,謝家各房的妯娌往二人身上撒花生紅棗乾果之類,說著許多寓意吉祥的話。
旁的新娘聽了那些淫詞豔語怕是要羞紅了臉,沈瑤沒認真聽,自然沒覺察出那些撒帳歌裡的門道,她與謝欽皆是端端正正坐著,臉上並無新婚的喜悅,就像兩個木偶聽人擺佈。
眾人只當是謝欽這人性子過冷,嚇著了新娘。
後面便是同牢合巹,二人完成的十分順利,喝合巹酒,甚至都沒往對方瞧一眼,只是低頭時,沈瑤的額尖不小心擦過謝欽的下顎。
儀式結束,謝欽怕沈瑤不自在,將鬧洞房的人都趕走,臨走前他往坐在婚床的新婚妻子看了一眼,她身上披著象徵一品誥命的霞帔,烏髮悉數挽起,露出一張標準的鵝蛋臉,杏眼鮮活靈動,似在打量四周,她面頰並未上什麼脂粉,只塗了一層薄薄的唇脂,卻因生得太好將這滿室的紅豔給壓了下去。
沈瑤見謝欽盯她有些久,以為他不放心,大方地站起身,“大人快去敬酒吧,我在這裡好著呢。”
她顛沛流離慣了,沒有什麼不適應的。
謝欽頷首,轉身離開。
他這一走,主僕二人如蒙大赦,碧雲跟去視窗往外覷了一眼,廊廡外候著一些僕婦女婢,卻識趣的沒有進來伺候,碧雲放心了,連忙折回來替沈瑤摘去重達兩斤的鳳冠,又倒了一杯熱水給她,
“姑娘,您餓不餓,要不奴婢去尋些吃的給您?”
新娘子一整日幾乎沒機會吃東西。
沈瑤撐在床榻,揉了揉酸脹的脖子緩緩點頭,“你先問問外頭的嬤嬤,若是不合規矩便算了。”
“誒!”
碧雲出了東次間,順帶將撩起的珠簾給垂下,沈瑤肚子餓得咕嚕叫,隨手抓起床榻上的乾果吃了幾個裹腹,越吃越餓,見西邊牆下的桌案上還有未撤走的一盤五福餅,她乾脆捻起幾個塞嘴裡。
過了一會,碧雲與嬤嬤領著幾個女婢進來,在內室外的東次間擺上一桌膳食。
膳食種類極其豐富,全雞、全鴨、全鵝、全魚,皆是成雙成對,足足有二十道,寓意十全十美,再有烤肉滷肚,酥羌皮蛋,夜合蝦仁,蟹黃鮮菇等雙拼,都是叫不上名的珍饈美餚,琳琅滿目令沈瑤歎為觀止。
今日沈府的菜式她見過,比起謝家是遠遠不如,不愧是京城首屈一指的閥門。
沈瑤沒什麼顧忌,放開手腳吃。
來之前她已想明白,左右她不是謝欽正兒八經的妻子,也不在乎謝家人對她是何看法,過好自己的悠閒日子,兩年後麻溜地收拾行囊離開。
這兩年她不招惹誰,也不委屈了自己。
吃飽喝足人也精神了。
一抬臉,謝家丫鬟站了一排,先是一人遞來漱口水,另一人捧來痰盂接,緊接著後面的人依次伺候她淨手喝茶,沈瑤長了這麼大,從未被人這般伺候過,一時覺得自己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太,渾身不自在。
沈瑤見不得鋪張浪費,指著那些未動的菜餚吩咐嬤嬤,
“撤下去分給眾僕婦婢子吃了。”
屋子裡下人恭敬道是。
沈瑤藉著消食的機會,將謝欽的正院打量一遭,這間院子名喚故吟堂,取“但為君故,沉吟至今”之意,文縐縐的,沈瑤也不大懂,故吟堂是五開的大間,東面三間,西面兩間,各有兩個耳房,實則足足有九間房。
一直看守故吟堂的黎嬤嬤告訴她,
“爺平日住在書房,成親了方搬來此處,這裡一應用物皆是新的,您放心使。”
沈瑤搭著碧雲的手腕沿著打通的甬道閒逛,“從定親到今日不過半月,從哪裡打來的全新器具?”
沈瑤純屬好奇,那黎嬤嬤只當沈瑤懷疑謝家搬舊的給她使,
“咱們爺年紀不輕,老祖宗每年都盼著他成親,早早的就著人給他佈置了新房,這間院子是咱們謝府景緻最好最為寬闊的院子,床具,衣櫃均是成套制好的,先前放在庫房,近日方搬出來。”
沈瑤見黎嬤嬤滿臉緊張的樣子,莞爾一笑,“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