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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朱翠只是痴痴地看著海無顏的背影,痴痴地看著。她像是有一種落寞的感覺,忽然俯身在樹幹上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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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朱翠在客棧翻覆難眠。耳聽著遠處的梆子聲,聲聲迫近,每三下間以小鑼一點,三更一點,好惱人的長夜。
秋風輕襲著樹梢,搖曳出一片刷刷聲,就著門前不遠的那杆高挑紙燈籠所倒映出來的陰影,斜斜地倒倚在銀紅紙窗上,從而顯示的那片陰影,變幻著諸多離奇。
朱翠既睡不著,乾脆撩被下床,穿好衣服,開門步向亭階,由於她所居住的這房子,特別講究,獨佔一個跨院,裡面佈置花葉扶疏,地方雖不大,倒也雅靜。獨自個站在亭階前,耳中卻隱約聽見傳自前堂的陣陣絲竹與喝彩聲。在平常,這種亂囂叫鬧的群聚之處,正是她深痛惡絕所極力避免之處,而今夜卻予她一種深深的誘惑感,彷彿那鬧囂的場合,正足以彌補她此刻落莫的心情,耳朵裡循著那陣歡笑聲,腳下情不自禁地向外踱出。
前院一片燈火通明。
前文曾介紹過這“老福林”客棧,乃是本地有數的幾家大棧之一,漢陽府地當水陸碼頭之要衝,南北客商自是雲集,此類商旅多營絲綢布帛,或桐油麻茶,往返頻繁,每多暴利,是以凡其居住之處,從其起居飲食,日用百貨,無不取其昂貴精緻者,比較講究的幾家大客棧,更設有賭館茶樓,供客消遣逗留。
那片絲竹亂囂聲,便發自前院的一處“六角茶樓”。所謂“六角”者,“六腳”也。一色的紅漆木柱,分峙在六堵粗可合抱的石柱上,那石柱深深打入水底,牽以迴廊,垂以湘簾,便為有趣矣。
朱翠雖下榻於此,為避人耳目,性又喜靜,故此出進皆走後院邊門,有幾次進出前門,亦是直來直往,倒不曾想到前側院裡竟然會隱藏著如此一個世界,卻是出人意料。時間雖已接近午夜,這“六角茶樓”的生意卻是出乎意外的好。透過水麵那條曲折的長廊,茶樓里人影婆娑,衣衫縹緲,絲竹正酣,正是“唱出一片清平世界”。
兩個青衣茶房,分立廊前左右,對進出茶樓的貴客一打躬問好,納引甚為殷勤。
朱翠原打算在池邊觀望一陣,無如她的出現,立時引起了店家的注意,能夠獨攬一院居住的客人,自非尋常,何況她的雍容華貴與美麗姿容,更不知暗中慕煞多少浪兒,她的身世更是令人費解深思。客棧主人“劉大個子”,就對她最是費解猜疑,也是最巴結她的一個人。
在朱翠方一出現池邊的同時,劉老闆已驚為天人,受寵若驚地由茶樓當門處的座位上站了起來。他含笑對坐在櫃上他的小妾“文文”招呼道:“小心地侍候著,我們有貴客來了。”一面說時,三腳並兩步地向外奔出。
“嘻!今天是什麼風,大小姐您居然也光顧小號茶樓了?”劉老闆的腰都快彎到地上了:“請!裡面雅座侍候。”
朱翠向著茶樓瞟了一眼,微微頷首道:“有賣唱的麼?”
“有,”劉大個子嘻著一張大嘴:“大小姐你真有福氣,漢陽府最紅的一塊招牌‘連寶雲’正好來了這裡,她的清平快唱,嘿!那真是沒有話說,另外‘老刀螂’師徒兩個的對口相聲也很有個意思,大小姐您裡面請!”一面向著隔廊大聲嗆喝道:“給大小姐看個雅座,請吧!”
朱翠聽他報的那一套,竟是一點兒也不熟悉,不禁暗中有些慚愧,自己雖是出身王族,自幼習武,竟連江湖面貌一些兒也不清楚,對方嘴裡的那個“連寶雲”、什麼“老刀螂”,自己竟是沒聽說過。心裡盤算著,已是情不自禁地隨著劉大個子的親身前導,一徑地來到了茶樓。
兩個身著綵衣的姑娘,正在園子裡表演雜耍,一個站在東角,一個站在西角,東角的姑娘一疊薄薄的瓷盤,一張一張地拋過去,西角姑娘卻用兩根細細的竹竿兒一一接住,身段兒固是婀娜多姿,手法更是美妙,一時引發起大聲的喝彩與如雷掌聲。
朱翠被引進到最雅緻的一處“包廂”所在。
所謂“包廂”,乃是右前側,面臺側水,三面垂簾的雅座,其間不過設有四五個座位,每個座位前置有一個黑漆矮几,上面置有四時鮮果,較之一般尋常座位顯然大是不同。
朱翠被引進來時,包廂裡還空無一人,她被安置在瀕水的雕窗之邊坐下來,茶房立刻上前請示要喝些什麼茶。
要了一碗“龍井”,朱翠一言不發地注視著前臺的表演,然而她的目光卻意外地被另一個人所吸引住了,似是另外的一個包廂,一個素面垂有薄薄面紗的女人,白淨的臉、手,一身黑色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