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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老太太出殯之日,御賜殯儀,禮部官員親送,太子特使韓世朗,並首輔家兒孫,赫赫揚揚好大排場。滄州城達貴齊聚,面容悲切,好像都剛死了親孃,痛心疾首生怕別人看不見。
要知言說,孟仲白也好,孟楊氏也好,生前坎坷,清苦一生,死後極盡哀榮,更像是天大的笑話,嘲諷世態炎涼、君恩寡薄。
送完孟老太太最後一程,回府後又是一番勞動,孟府下人數日間連軸轉,早累得人仰馬乏,只想找個枕頭倒下。
知言都快記不得床長什麼樣,依是強打起精神,盯著下人安置妥當內務。又秦府諸人慾動身回燕京,知言想多擠出的時間和父兄相處,見天巴著秦昭等不放。
秦昭體恤妹妹來回奔波辛苦,藉著一觀的新房的理由,過來陪知言說笑,又怕她感傷離愁,為哄得開心笑說:“九妹,你不在的這兩個月,燕京城中有一樁趣事,不妨猜猜看。”
知言用手指扒著上眼皮,睜著迷瞪的眼睛,聲音如蚊蟻:“何事,西市又來耍雜戲的人?還是西域來的商販帶了新奇?”
秦昭黑著臉,狠刮知言鼻頭:“西市你都去過,我竟不知。”
知言吐了吐舌頭,壞了,昔年趁秦昭不在京,自己求動秦暉,兩人甩開小廝、隨從等,偷著瞧了一眼燕京另一處繁華地。迷糊間忘了這茬,說漏嘴,誕著臉皮撒嬌:“四哥以前不也知道,再者我也只去過一回,在遠處望了一眼,便回來了。”
秦昭笑著冷哼:“幸虧把你一早嫁出去,若在家,攛掇著六弟,尚不知捅出何等彌天大禍,小心妹夫知道。”
知言支著下巴,輕哼哼:“你妹夫若知道,也是四哥告訴他的。對了,到底是什麼趣事。”
秦昭笑容詭異,語氣中不掩興災樂禍:“燕京俊傑杜六郎,剛死了新婚妻子,他成婚也不足三個月。”只要和杜六郎有關,秦昭也變得不厚道。
知言驚訝,杜六郎這都死第二個妻子,雖說第一個是沒過門的未婚妻,克妻的名頭他背定了。知言也高興,湊近一本正經說:“正是,可為燕京第一趣事。”
秦昭不再做少年老成笑出聲,知言俯在桌上也笑著,不知不覺眼皮睜不開,四周聲音全都飄忽,沉沉睡去。
秦昭細看妹妹疲憊不堪如軟泥般癱伏在桌上,眼眶溼潤,喚過婆子們,讓她們合力抬著知言上床,瞧著安置好了才出來,直奔外院書房孟煥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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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煥之也是強打起精神應酬各色人等,打著關心孟家人旗號守在府裡的人不少,其真心與用意不言而喻。他自嘲道,幸是自己見過不少人情冷暖,想透其中關節,若還在少年時,有此境遇,非要氣得吐血不可。
孟煥之耐著性子,客氣中帶著疏離,依次勸走來訪的客人,回到書房,秦昭已候了多時。孟煥之料定舅兄的來意,也不用客套,直言問:“舅兄可是從知言處回來,她睡下了?”
秦昭感慨世事難料,兩年前在同間書房,尚被孟煥之婉言拒絕,今天他倒親熱喚起舅兄,不禁一笑,點頭道:“正是,九妹困得眼睛睜不開,還說可以撐住,說話間伏到桌上睡去。”說著輕搖頭,眼中都帶著笑。
秦家兄妹手足情深,孟煥之早都知曉,輕嘆:“讓她受累了,心中很是過意不去。”
秦昭眼神如矩:“盡孝是本份之事,妹夫不用見外,只要你一心待她,九妹再吃百倍的苦,我決對不說什麼。”
孟煥之咬字清楚:“知言是我的妻子,我定不會負她。”
男人間的話語一諾千金,雙方都明瞭對方心性品德,秦昭鬆緩表情說出另一件事:“來時祖父讓我帶話,朝中盯著孟家的人頗多,讓你斟酌行事,凡事三思而後行。”
孟煥之盯著桌上的山石盆景,放低聲音:“我已想好,不會因他人之故有所改變。孟門修遠不是孟仲白第二,回去後讓祖父放心。”
秦昭加以勸誡:“妹夫有朝一日入朝為官,旁人可都當你是孟家之後,一舉一動都在眾目睽睽之下,行事不敢差毫池。”
孟煥之正視秦昭:“待在此間終了一生,便能獨善其身?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舅兄也心懷抱負,能忍下一生賦閒,寄情于山水?”
秦昭遙望天際,輕聲道:“不能,立志高遠,不曾甘做螻蟻。”
孟煥之贊同道:“非為君王”
秦昭接話:“為酬己志”大鵬展翅,翱翔天際
兩人相視一眼,會心一笑,秦昭展顏,負手站在窗前說:“妹夫好生休養,我在燕京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