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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雁實在看不過去了,又離得近,衝他低音說道,“四叔,你怎麼能欺負女先生。”
柳定澤頓了頓,眨眼,“我沒有欺負她。”
“那你為什麼要丟下先生在那吵著要走?”
滿堂賓客見新郎官突然跟個小姑娘說話,也不知說什麼,明知道是個傻子,又不敢多作議論。柳定義看著弟弟如此,要上前將他拉回。柳定澤卻忽然回過身,又彎身往上看,要去看那紅蓋頭下的那張臉。
老太太簡直急死了,輕咳一聲。喜娘忙將他拉正,塞了紅綢,使了個眼神給贊禮者。贊禮者忙高聲道,“夫妻對拜。”
這一回,兩人穩穩拜下。像成為夫妻的一種約定,三叩首,不說走。
這三拜完成,才讓老太太鬆了口氣。哪裡敢讓兒子陪賓客喝酒,只讓他敬了代聖上、皇太后、太后送禮來的公公,還有幾位王爺酒,就讓他回房去了。又千叮萬囑讓福祿雙全婦抱著男童去新被上滾一圈就好,不要鬧洞房了,免得嚇著他。
眾人擁著他進去後,只是說些吉利話,也不敢鬧,等男童滾了被褥,便讓婢女拿著托盤喜秤來,讓他挑蓋頭。
柳定澤不勝酒力,抓了兩下沒抓到那細杆子,乾脆不抓了,往後一倒,捲了被子就睡。
眾人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幸好有個嬸嬸上前,捉了他的手拿住喜秤,將那蓋頭掀上鳳冠,這才算是完成了儀式,隨後離開。走時無一不在心疼那新娘子,不說生得明豔,至少是端莊秀麗的,配那傻小子……略可惜呀。
方青好一會才有勇氣看旁人,探頭看去,柳定澤因醉酒,俊白的臉上泛著酒紅,正酣睡,看著看著不知為何笑了笑。她想起柳定澤當初欺負她時,憋得臉紅時,他便朗聲笑著說她是煮紅的螃蟹。
她輕輕推了推他,“你如今才像螃蟹。”
可是他聽不見,也聽不懂吧。明明是兩人的事,卻只有她一個人記得。
“別睡了好麼?我給你騰騰被子,別凍著。”
柳定澤仍在呼呼大睡,霸佔著被子動也不動。
方青叫不動他,只好去把屋裡的炭火爐子挪前了些,怕他冷。將炭火撥開撥紅,又回頭看他,竟翻了個身,卻依舊沒醒。她有些擔心她今晚要怎麼睡,昨夜沒睡,今天又各種規矩累了一日,早已困得不行了。
想起櫃子應當備有新被子,她忙過去開櫃,果然有,抱了過來給他蓋上。又坐在床邊看他,看著看著越發困,歪身在這窄小的床角蜷身躺下,將就著睡一晚吧。
柳定澤醉得快,酒意散得也快,隱隱覺得身下有什麼東西在硌人,摸了摸確實有。昏昏沉沉撈了一把起身看,才發現是花生棗子。正好肚子餓了,便就地吃了起來。吃完再摸,又摸出百合來。隨手一丟,不能吃,不要。
等摸完這邊,又轉身往另一邊找,誰想在床上看見個大活人,嚇得他抱著被子往後退。這一翻身,就從床上翻到了地上,痛得他叫了一聲,把方青也嚇醒了,恍惚看著地上人,也驚得噗通往下倒,上前就問,“你傷著沒?”
柳定澤愕然看著她,長得像極了那個女先生,可眼前人豔妝濃抹,好看是好看,可總覺奇怪,伸手往她臉上抹了一把,“你把脂粉盒倒臉上了嗎?”
方青哭笑不得,暖暖的手滑過臉,又燙了起來,稍稍偏頭躲開,扶著他起來,“我去收拾好被褥,你等會再睡。”
她對柳定澤不慣用您,初為人婦,也不慣用妾身,你你我我,才是她習慣用的。
柳定澤欣然點頭,“好呀好呀,要是找到花生棗子了,記得給我,餓了。”末了他想想,又問道,“你餓不餓?”
方青點點頭,“桌上有飯菜的。”
柳定澤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見屋中間有一桌子菜,整整一桌!他立即拉了她的手往那走,“吃吃吃。”
方青下意識要掙脫,半會已反應過來——如今已經不怕了,哪怕是被人瞧見,這手,也是能牽在一塊的。他們已是夫妻,她再不用躲著他,再不用掩人耳目,偷偷留心他。
菜已經完全冷了,下人心細,在中間置放了熱菜的小暖爐。方青將那盛著鍋燒肉的碟子放在爐子上面,柳定澤已覺神奇,“你也喜歡吃鍋燒肉麼?我最喜歡吃這道菜了。”
方青輕輕應聲,她並不愛吃,只是他也忘了,以前他總愛在她耳邊唸叨各種事。他的喜好,她聽了不下十遍。那時就想,怎會有這樣愛嘮叨的男子,定是個輕佻人。如今想想,不過是想多同她說話吧,她不愛說,他也不說的話,只怕會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