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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個階段,從1992年開始至2005年4月10日陳逸飛病逝,我們的敘述有時也會從1990年、1991年開始,因為陳逸飛從不斷回國考察到回來發展,是逐步的,不會有具體日期的。
就繪畫創作這個領域而言,上一個階段的水鄉風景系列、音樂人物系列、古典仕女系列仍在繼續,在本階段還有一些發展,但他主要是在海上舊夢繫列和西藏系列上著力。
歷來精細的陳逸飛畫作,因為重返上海,多了幾分老上海的氣息,又因為常去青藏高原,就又多了幾分粗獷的氣度。
應該多說幾句西藏生活體驗和西藏生活沉澱。陳逸飛西藏系列的新增,比其新增其他任何一種系列,都具有更特別的意義。
西藏體驗和西藏系列,不只是風格的豐厚,它還使生命質感發生變化,原先的雅緻和精到,新增了強勁和硬朗,原先的簡潔和清新,新增了苦澀和蒼涼,實際上成了藝術生命的重要整合。
陳逸飛隱約感到了西藏體驗給生命帶來的變化。曾經連續8年,陳逸飛每年都要去西藏,有些年還去兩次。如果不是感覺到這期間一些無法說清道明的指令和牽引,很難想象一箇中年畫家會對艱辛的西藏之行樂此不疲。
《山地風》(1994年)、《母親》(1995年)、《父與子》(1995年)、《藏族人家》(1995年)等作品的相繼出現,使人們不得不再次放慢速度來打量陳逸飛,打量陳逸飛這些西藏系列畫作。
這些西藏題材的畫作似乎比過去的作品少了一點什麼,又多了一點什麼。少了一點纏綿和浪漫,多了一點依戀和誠懇。《山地風》的畫面傳來一種驚異。畫面上的人們在驚異於自然的不配合,把寒風冷意奉送給急行的人們。看著這畫面,我們又驚異,急行的人中多是婦女和孩子,他們雖然剛剛驚異於自然,但那麼堅定,來不及顧前顧後,相互無聲地鼓勵,勇往直前,到高原雪地的又一處。
《山地風》完成後,以286萬元人民幣拍賣成交,創下當時在世華人畫家作品拍賣的最高紀錄。人們一定從畫面上看到了一些過去不曾見過的東西,真讓他們感到了驚異。
可能還有一些潛伏在畫面背後的更深層的東西。有人能感覺到,有人可能感覺到還有自己不能細化的朦朧的神秘的色彩。我感到這裡有一種無以言說的宗教感。張丹曾經問過陳逸飛,怎樣看待人性和宗教。陳逸飛這樣說:“人是錯綜複雜的。人有時是很自私的動物,有掩飾、保護自我的本能,多少都有卑劣的一面。自我保護可以理解,而且需要,但不要以傷害他人為前提。多替他人著想,這大概多少有點宗教色彩吧!前不久讀到了一篇宇航員寫的文章,說到了太空後發現地球在整個宇宙中實在小得可憐,實在微不足道。人生苦短,經常想想那位宇航員的話很有必要。經常有朋友問我,你見了菩薩磕頭,見了教堂也進,你到底信什麼教?其實,不管什麼宗教都有一個共同的意願,就是讓人更美好一點,讓生活更美好一點。”(張丹:《把畫筆延伸到銀幕上》)陳逸飛從小跟著母親到教堂禮拜,因此他對宗教就不是一種態度,而是一種感觸,別人是一種神秘,他則是一種親切。
第六章 重返申城弄畫筆(7)
宗教感一旦跟美感融在一起,就會構成一種難得境界。宗教的信念,宗教的儀式,都以美感為目標。如果你不曾信仰宗教,陳逸飛認為,可以透過美育來尋找這種美感的境界。他說:“蔡元培先生講,美育可以代替宗教,我很相信。”(曉戎:《大畫家的平常心》,《世界時裝之苑》1997年第3期)陳逸飛的西藏系列是宗教感與美感相融合的藝術佳構。
陳逸飛的畫有一種典雅和高貴。這典雅,以純靜為基調,有一種幽深的純,有一種淘洗的靜。這高貴,有歷經歲月的內斂,有飽嘗苦澀的自視。這典雅,這高貴,都沉澱為一個又一個內涵豐厚的人物形象。
這種藝術典雅氣息,在西藏系列畫作中得到比較完整的表現。他的畫,典雅之中還有高貴。這典雅中沉澱有神明的聖潔,這高貴中沉澱有上天的神秘。他把西藏的山視為聖山,他把西藏的水視為神水。這山,這水,沉澱為畫面形式,就是藝術的典雅,美學的高貴。這種高貴,來自他出生長大的高貴的知識分子家庭,來自養他育他的高貴的大上海,來自他旅美時期歐風美雨的洗禮,也來自青藏高原高貴的山,高貴的水,高貴的人,高貴的文化。
陳逸飛在創作中力圖把畫作繪就成一支歌,一首詩,追求一種情調和美感。生活是一支歌,生活是一首詩,藝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