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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鐵勇坐在槐樹衚衕外面的小館子,甩開了膀子胡吃山喝,面前已經堆了高高一疊盤子,但是我倆朝嘴裡塞羊肉片兒的速度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老闆,再來兩盤。”鐵勇每次聽見門響回頭去看,轉過臉來的時候都加上這麼一句。

我倆吃了快半個小時,卓越那戴著黑框眼鏡的臉才終於才門口出現,這孫子快速的在屋裡掃瞜一遍,回來神來的時候在我倆身上稍稍一停,跟著……丫居然一個轉身蹭蹭就開跑!

預料之中,這丫的運動神經一直不發達,我和鐵勇跟著蹭就攆了出去,老闆拎著菜刀追到門口破口大罵,一句話還沒有吐個囫圇,我倆已經一左一右把這孫子押了回來。

“這頓,我請!”卓越在明白自己處境的瞬間直接投降。

我們仨這麼多年不見了自然把酒言歡,卓越在經歷了最初的掙扎後很快調整心態,又回到了當初任勞任怨替我付賬的狀態,歡聲笑語不絕於耳。聽完我和鐵勇的下鄉插隊的苦難經歷,卓越把他留在自己四九城的生活也告訴了我倆。

當年卓越能夠留在四九城,並不是因為別的,而是這丫正好遇到他爸從牛棚返回了工作崗位,所以給丫弄了個上大學的機會,於是乎這孫子就老老實實按部就班的讀上了書,出來之後在市屬博物院找了個工作不說,還在筒子樓分到了一套獨立的房間。

我和鐵勇當晚就拎著啤酒和烤串住進了他家,看著這滿屋子的書才記了起來,搞半天我們都忘記了這孫子原本的德行。

卓越和我倆混一塊時間長了,家裡的情況我倆也是心裡亮堂的很。這丫雖然和我倆都是發小,可是那情況卻完全不一樣,他爸是個堂堂的大學教授,媽是個著名的醫生,整個家裡屬於完全的知識分子家庭。

丫從小就受父母的影響,雖說在我倆的潛移默化和慫恿下學會了扔磚頭掐架,但天生不是打架的料靠後天是補不起來的,每次打架只要發現對方比自己人多,總是先沒了底氣不說還隨時先跑,這也成了鐵勇牢牢拿捏的短處,動不動就拎出來嘲笑一番。卓越自己也覺得這是件很丟臉的事兒,誰提這事就跟誰急。

最終,在離開了我和鐵勇毀人不倦的薰陶之後,這丫終於沒有繼續朝著頑主進發,收胳膊斂腿兒聽了他爸的話,把自己投身到了考古學這一偉大行業裡去——所以當我們說要去拜會鬼眼張的時候,這丫的眼珠子都凸出來了,當夜就跑到館長面前去請了個病假。

“見鬼眼張這種傳奇人物的機會我哪能放過啊,就算工作丟了都值!”

當年的考古界內行很多,但能稱得上大師的卻寥寥可數,明面上的考古第一人是國家博物館的徐弘鳴大師,正統喝洋墨水回國的專家,建立了中國考古的正規體系,弟子遍佈東南亞各國;私底下的玩家和買賣人,更推崇的便是這位鬼眼張,說他‘帶了三千年的記憶出生’,任何玩意兒在他面前都無所遁形。

卓越既然進了這行,自然對這兩位大師都非常神往,有機會怎麼不激動?

和那任職在明面上的徐弘鳴大師相比,鬼眼張更為神秘,就算行內也極少有人知道他的住所,如今年紀大些之後生意接得更少,平日往來的只有那寥寥可數的幾位好友,旁人就算到了家門口也只有吃閉門羹的份兒——所以卓越抓破腦袋都沒有想出來,我們到底是怎麼找到了成為鬼眼張座上賓的敲門磚。

我和鐵勇一臉得色,誰都沒有吐露隻言片語,讓這孫子心頭自己個兒熬頭著,誰叫丫下午想賴掉這頓飯錢呢?

就當懲罰了!

根據老五提供的訊息,鬼眼張隱居的地方在張家口附近。我們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坐最早一班車趕了過去,經過兩次換車,中午時分已經來到了他所在的堡子里老街,也就是明清時候被稱為‘華北第二商埠’的商業樞紐地。

現在這裡明顯沒有了當初的繁榮景象,來往的大多是供銷社和出差辦事的人,按照老五的說法,這裡暗地裡的買賣其實並不少,只不過分散到了一些特殊的地方。要想見到鬼眼張,我們首先得依照規矩去他徒弟大順子的供銷社送上拜帖,至於說見不見我們,那就只能看這帖子的分量了。

我們隨意在街上吃了頓特色的豆腐皮和圪渣餅,然後找到了地方,根本不用進去,已經看見了那坐在門口小方桌旁邊喝茶的大順子。禿頂、酒糟鼻、倒豎著的眉毛、右邊臉頰十字形的傷疤,這相貌任誰見了也不會認錯的。

我們仨直接走了過去,也不見外,徑直就把旁邊的小凳子塞屁股下坐在了桌旁,大順子抬眼在我們臉上依次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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