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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可決不能逞強欺人，要仗義扶弱，惜老憐貧。”他又想到，自己如今給瑞師叔添了麻煩，場地兒上也不能露面，就得靠瑞師叔撐著了，萬一把老人家累垮了，他對得起誰？一想到偵緝隊那幫傢伙，他心裡的火就往上撞。他不過是想叫郭先生跑，才撂倒了那個黑大個。可郭先生不跑，反叫他跑，結果還是叫偵緝隊捆走了，這真是羊肉沒吃弄身臊。他忽然悟到，郭先生不跑是為了自己，怕對不起小屁子媽，因為小屁子媽常埋怨他。鐵柱又想到，那個黑大個非在郭先生身上出氣不可，一頓打，還不把郭先生打個半死？鐵柱怎麼想也咽不下這口氣。他想，人家郭先生冒著風險，圖個啥？還不是不願甘當亡國奴！難道愛國也犯罪了？鐵錚錚的一條漢子，受這種窩囊氣，他恨不得拿刀把那些狗雜種一個一個砍了。
鐵柱抖了抖身上的黃土，趁師嬸不備，又悄悄溜進了城。好在他路熟，拐彎抹角，躲著天橋走。他也不回家，又跑到貧民學校。大門已經關了，他敲了敲門，說：
“馮大爺，開開門！是我，讓我進來！”
老頭聽著耳熟，把門開了一條縫，一看是鐵柱，砰的一聲又把門關上了，還嘟囔著：“去，去，快躲開這兒，惹禍精！你還嫌沒逮住你，還敢來？”
“我是從永定門外來的，一天了，連口水都沒喝過。我說一句話就走，決不給您惹事！”
馮老頭一聽，一天連口水都沒有喝，那不要渴死了？想了想，還是把門開了道縫，鐵柱擠了進去。老頭仍嘟嘟囔囔：“我這把老骨頭，算交給你啦！”隨手把門插上，倒了一碗水遞給鐵柱，又找了半個冰涼的窩頭塞給他。
“人是鐵，飯是鋼，再強的漢子也禁不住餓！你這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跟偵緝隊幹？人家有這個！”說著指了指腰，“一開槍，你就完了。你他媽的不是找死嗎？”
傻乎乎的鐵柱大口咬著窩窩頭，灌下一碗水，“您別害怕，他腰裡的傢伙，指不定有沒有槍子兒呢，這群王八蛋，就知道欺負咱窮老百姓！”他邊嚼邊說，“他們又來過嗎？”
“這話不假。其實他們也怕你們再糾集一抹子人，把他們揍了。這就叫麻稈兒打狼，兩頭都害怕。”
“後來怎麼樣了，把郭先生打了嗎？”鐵柱問。
“我算開眼了！那些教書的先生和一幫子學生，都跟著到偵緝隊去了，有的還到了區裡，質問當官兒的為什麼平白無故抓人，說不放人不行。先生們還要他們交出那個黑大個兒，把郭先生放出來。聽說偵緝隊還拿皮帶抽人，這些年輕教員就是不走，最後區裡答應給查查。這就叫‘眾怒難犯’，大夥兒急了，他們也照樣害怕……”馮老頭不無感慨地說。
鐵柱聽著，搓著手，“痛快！痛快！”
“別痛快了！聽說趙校長被上頭什麼人找去了，說他治校不嚴，叫停辦。現在趙校長也四處活動去啦！”馮老頭兒搖著頭說。
“遇到這麼一個膽小如鼠的校長，教出來的學生也是窩囊廢！沒有這批年輕的教師，他當個屁校長！”鐵柱氣呼呼地說，“成天就知道子曰長子曰短，按他的辦法，把學生整得大氣不敢哼一聲。他只知道吃空額。好多先生都是義務來教書的，可他報的錢都落到自己腰包裡了！”
“你怎麼知道的？”老頭緊盯著問。
“我成天跟他們在一塊兒，怎麼不知道！”鐵柱說。
“你們都年輕氣盛。我還能活幾天？今天晚上脫鞋上了炕，明兒個指不定能不能再穿上。凡事就忍著點兒吧，可別再惹事。咱是窮人，惹不起躲得起……”老頭安慰著鐵柱。
“憑人家郭先生那學問，到哪兒不能掙飯吃？可到了這個破學校！就是那些青年教師，還不是為了教窮人的孩子認幾個字，有點兒知識？告訴大夥兒中國土地被日本人佔領了，這也犯法？犯法的應該是那些官兒們，他們賣國！”鐵柱越說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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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窩囊（2）
“嘿！什麼犯法不犯法的，當個順民就行了。認命吧，圖個安靜！”老頭習慣了逆來順受，“快走吧，以後少到我這兒來溜達，少給我惹事！”說著開了半扇門，又探頭探腦地向鐵柱招招手，“快找個地兒躲起來吧！”
也不能怪老頭害怕，打碎了飯碗還真沒飯轍。鐵柱真想到偵緝隊找那個黑大個，又怕給瑞師叔捅婁子，黑脆兒也饒不了他。他想，還是如實地告訴瑞師叔，或許瑞師叔有什麼法子能把郭先生救出來。想到瑞師叔最愛看《精忠傳》，最佩服岳飛那股子精忠報國的勁兒，他覺得如果實話實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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