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卷七 (第2/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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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對他來說也就是兩個筆畫不算複雜的漢字,沒有灌輸進去所謂的情感,單薄如紙的死物,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那個把所有痛苦都壓在心底的男人。
江餘揉了揉額角,望著跳躍的火苗,微微眯起的眼睛裡同樣躍起了一簇光芒,片刻後他出去把鍋蓋揭開,盛了一碗粥端到屋裡。
“把粥吃了。”
雷湑神情有些木訥,冒著熱氣的粥剛從鍋裡盛出來,燙的下不了嘴,而他渾然不知。
低罵出聲,江餘蹲下來捏·住雷湑的下巴,看見他的舌頭上面已經起了紅點,他一臉暴躁,“你是不是瘋了?”
雷湑面無表情,清晰如刀刻的五官被一種像是要哭出來的感覺圍繞,顯得扭曲。
“她只是去找你爸了。”江餘嘴唇張·合,吐出僅能想到的一句。
好一會,雷湑啞著聲音,眼眶赤紅,“沒了。”
“是人都會走到這一步,早晚的事。”江餘指出總是被人逃避的事實,冷靜的聲音近乎刻薄。
他記憶裡的那個女人死的時候被一層薄透的皮包著骨頭,沒日沒夜的折騰,是在她對恨絕了的男人歇斯底里的詛咒聲裡斷氣的。
雷湑低垂著頭,半響,他把下巴靠在江餘肩頭,垂放的手臂張開,從江餘的外套裡將他緊緊抱·住。
十根手指用力刺進對方的皮·肉裡,彷彿是想把懷裡的這個人完全揉·碎了嵌進骨骼裡。
似乎只有這樣,心裡空了的那塊位置才不會讓他感到不知所措。
“你,不要,離開我。”
男人渾濁撕裂的聲音裡透著一股脆弱和不安,江餘抬了一下眼皮,目光恰巧落在那個停子板上,那一瞬間他的背部汗毛全部豎了起來。
都說人死後靈魂會停留在自己依戀的地方,直到被鬼差拿鐵鏈子鎖住帶走,江餘吞了口唾沫,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風吹的,他有種說不上來的寒冷,就像是雷老太在盯著一樣。
晚上江餘躺在炕上,屋子裡的寂靜如同一塊吸了水的海綿,越來越沉,壓制著胸腔的氣息,他在被窩裡動了一下腳,“雷湑,睡了?”
男人沒有出聲,呼吸並不均勻悠長,顯然沒有入睡。
江餘側身,手指穿·插.進雷湑短硬的髮絲裡,指腹貼著頭皮摩·擦到後,過了很久,他才感覺挨著胳膊的身體在輕微發抖。
江餘把被子拉過頭頂,在被窩裡跟雷餘幾乎臉貼著臉,片刻後他湊近伸出舌.頭在對方眼睛那裡舔.了.舔。
第二天雷老太那頭的遠方親戚來了一點人,都是平時不怎麼往來的,走了過場就走了。
出棺那天,屋裡屋外都是人,雷老太生前喜歡給人做媒,在她的撮合了成就了不少姻緣,老了就愛四處串門,在這片兒人緣挺好。
代代相傳的風俗是出棺前得由孝子披麻戴孝去起水。
雷湑身上搭著一塊白色毛毯,頭上披著麻布,打著黑傘走在隊伍前面,他跪在河邊。
站在後面的江餘遞上來一隻空碗,雷湑雙手捧著碗在河裡舀了一碗水。
隊伍繞著河吹吹打打的回到村裡。
雷湑把那碗水擺在香燭前,站在棺材那裡的壯年男子粗吼一聲,其他幾個男的同時大聲喝著彎下膝蓋把扁擔架在肩上,一步一個腳印穩穩實實地朝外走,抬著棺材上山。
這裡的地都是按照人口劃分的,各家有各家的,就連給死去的親人埋葬也不能隨意挖坑。
一行人沿著村子走了一圈,抄最遠的路往山上走,為的是讓棺材裡的人再看一眼生活過的地方。
江餘走在雷湑後面兩步,莫名其妙的參加了一場葬禮,他感受著撲在臉上的寒風,溼溼的,堵著毛孔,有種是前面的雷湑哭出來的淚飄到他臉上的錯覺。
棺材下坑後,雷湑從口袋裡拿出許多零碎的散錢撒在上面,埋土的時候他依然很平靜,磕頭燒紙都做的很認真。
出棺後該是吃飯了,雷湑把圈裡那頭準備過幾天再宰掉的豬宰了,殺了好幾只雞鴨,又去了菜地,村裡的幾個婦人過來在廚房忙活著做了幾桌飯菜,招待那些親戚。
“大湑,你沒事吧?”
聽到訊息的雪梅從學校趕回來,她通紅的眼睛有點·腫·,望著一聲不吭的男人,淚水從眼睛滑了下來。
“有什麼都不要憋著。”雪梅攥著棉外套的袖子,看了一眼江餘。
江餘察覺到她的目光,卻裝作不知,把碗裡的糯米圓子夾出來丟油鍋裡炸,筷子戳著翻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