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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臉,擦了腳,喂下藥湯,送上床榻睡穩,拉好被子剛欲離開,老爹伸手拽住了她。
“歡兒。”
“嗯。”
“世事紛更亂如麻,人生莫走歧路差。”
常歡見老爹閉著眼睛,竟又對起了詩句,不禁失笑,這是老爹唯一的愛好了,打記事起,從未落過一天,日日皆詩,月月皆對。她將老爹的手放進被中,輕聲道:“樽前有酒休辭醉,心上無憂慢賞花。”
老爹聽罷,“嗯”了一聲,長長出了一口氣:“歡兒,記住這首詩,心上無憂慢賞花……記住它……”
文平十九年,大年初三。
郊外麓山的山腰上,散出朵朵銀花,一小片,一小片閃著光的花在風中旋舞。白色長幡飄飄揚揚,雲生東北,霧起東南。一座孤墳立於開闊之地,墳前跪著素縞裹身的常歡。她眼眶焦乾,雙手撐地,怔怔看著墳前木牌上的字跡,“恩父常德之墓。”
這字,是她親手寫上去的,沒用口,沒用左手,老老實實一字一字以心淚寫就。
藍兮站在她身旁,蹙眉看著常歡,任那滿天紙花散落髮際,也不去伸手拂一下。她已跪了一個半時辰,卻連一滴眼淚都沒掉,一句話也沒說,就這樣看著墳墓發呆,眼神空洞得厲害。藍兮略有擔心,上前拍拍常歡的肩:“你爹已入土為安,莫再傷心了。”
拜師學藝(9)
常歡回頭看看他,呆滯點了點頭。
“起來吧,隨我回千山。”藍兮探手攙她。剛架住她胳膊。她身子突然往前一躥,撲到墳頭,抱住墓牌,笑出聲來:“爹!呵呵,歡兒走了,歡兒要走了,這就學畫去了,呵呵呵,明年我再來看你,給你燒好多好多的金銀元寶,爹!呵呵。”
見她笑得悽異,藍兮微駭,忙道:“歡兒,快起來。”
常歡抱住木牌不肯鬆手,笑聲愈來愈大,藍兮扯了又扯,方將她手指掰開,難受道:“想哭就哭出來,不要憋著。”
常歡跪在地上,再叩三個響頭,直起身,顫聲道:“師傅……我不會哭。”
藍兮慨嘆不已,老爹沒有說錯,她是個多麼堅強的丫頭啊。
扶起她,自己撩衫跪下,也叩了三頭,起身拉住她的小手,向山下走去,常歡一步一回頭,表情悲傷,口中笑聲不斷,那笑聲,隨著銀花飛揚至空中,再落於藍兮耳畔,他突然感覺到有一縷風,從他的手指間輕輕飄過。
離開康州時,天氣陰冷,寒風將大片灰色的雲朵吹攏在一起,愈壓愈低。藍兮把常歡牽上馬車的時候,雪,開始飄落。
常歡從車窗裡伸出手去,看一朵朵雪花落入手心,倏爾溶化在肌膚的溫度裡。她靜靜地接著,直到手背淋下了雪水,直到面頰凍得僵硬冰涼,直到藍兮半強迫地將她扶正坐好。
“歡兒。”看著常歡因休息不善而黃巴巴的削瘦小臉和茫然的眼神,藍兮一時不知該如何安慰,“車行五日就可到達千山,那處風景很好,你會喜歡的。”
常歡垂下腦袋,低低“嗯”了一聲,周身籠罩著濃濃的哀傷。
藍兮從座下拉出包袱,抖出一件毛氅,將常歡裹了起來,拍拍她腦袋道:“幾日沒有閤眼,且睡一陣吧,吃飯時我叫你。”
她靠在車廂一角睡著了。整個人窩在毛氅裡只露出巴掌大的臉頰,她頭髮散亂,閉著眼睛,長長直直的睫毛覆在下眼瞼上,帶著輕微的抖動,嘴唇抿得緊緊的,唇角因為乾燥而有些脫皮,眉頭不時蹙起,像一隻沒了孃的流浪小貓般孤獨地蜷在那裡,睡得並不安穩。
藍兮望著她,心中情緒難明,憐惜雜著難過,困擾摻著莫名。那個早以為死去多年的老爹,突然出現,悔過舊事重認親兒,只為了讓自己收留他的養女。藍兮並沒有恨,關於爹的記憶已久遠到模糊了,那些過往他不想承載,也不想追究。可是老爹的遺願,卻讓他感到煩躁,自孃親逝後三年,他習慣了獨自生活,一個人來來去去,日子過得異常簡單,雖有些好事之徒總來打擾他的清靜,卻並不妨礙他屏除雜念修心研畫。今後突然多了一個人,他要如何才能對得起老爹的血淚囑託?他要如何才能將這個孤女養大?應諾必履,這是孃親在世時一直教導他的話,他做到了,可平生第一次,藍兮有些苦惱,將一個半大孩子撫養成人,對於沒有經驗的他來說,是很棘手的事吧。
千山,立於*,是夏國境內最高的一座山。山有五峰,主峰名曰:單絕。峰頂高聳入雲,登頂後,人在雲中,如在仙界。山間奇花異草無數,據說常見仙鶴於峭谷雲霧處飛翔,那是有珍稀草藥生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