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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的是三官聖帝,神像敗朽,煥章長嘆一聲,說:“神聖也有時來時不來,何況人乎?我觀看此廟,工程浩大,當初必是興旺廟宇;如今這淒涼的景況與我一樣,不知何年時來運轉,方遂英雄之志?”自己愁思之際,靠著那供桌兒,昏昏沉沉竟自睡去。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事不遂心困睡多。睡至三鼓以後,覺著身上一冷,睜眼一看,破壁透出月色光輝。遂站起身來,來至外面,仰面一看,皓月當空,清光似水,好一派的光華。怎見得?有贊為證:疏影落銀河,顯清光,映碧波,一鉤斜掛水輪柁。到黃昏望著,到中秋賞他,江湖常伴漁翁臥。問嫦娥,分明似鏡,誰下苦工磨。
顧煥章看罷,說:“我久後倘要得第,必要重修三官廟。”自己看罷多時,出廟一直望西。少時,天色大亮,腹中飢餓,前面有一座集鎮甚是熱鬧,無奈脫下一件小汗褂,去當錢四百文,暫吃早飯,找了一個小飯鋪坐下,要了一壺酒,要了一個菜,自己喝完,吃了點飯,自己在鎮店上觀看熱鬧。錢也花完了,即至天晚,不能住店,圍著當鋪繞了一個彎。天至二鼓,翻身上房,望四下一看,並無一人,正是:飽暖生淫慾,飢寒起盜心。
跳在人家院裡,用手將鎖擰開,慢慢推門進去,尋找東西。只聽得上房房上有人大嚷說:“當鋪夥計聽真:號房有賊,急速快將他拿住!”只聽外面一聲嚷,就將他堵在屋內,煥章甚是著急。當鋪中眾更夫大家堵住門口,不敢進去;煥章手中無刀,將號房內衣裳捲了一捆,照定門口外一扔,說:“我去!”眾人往兩旁一閃,只打算是賊人出來。煥章趁勢往外一躥,翻身上房。只見北邊站定一人,說:“你跟我來!”煥章追趕此人,出了這一個鎮店,來至村口以外,見那人站住,煥章臨近一看:身高八尺,麵皮微黃,環眉闊目,年約半百;身穿青縐綢夾褲夾襖,足下薄底快靴;手持金背刀,在那裡站定,口中說道:“朋友,你貴姓?”煥章說:“我姓顧,名煥章,蘇州人。今天是頭一天作賊,被窮所迫。”此人說:“我瞧兄弟你是個‘力奔’,還是很難為你。我姓盧,名文龍,綽號人稱黃面太歲,住家就在大名府內黃縣盧家莊。我是來到此處尋找朋友,你家中還有什麼人?為什麼幹這個呢?”煥章長嘆一聲,把家中之事細說一遍,孤身一人無依無靠。盧文龍說:“你跟我走吧,到我家中,我把武藝傳授傳授你。你我一見如故,甚是投緣。”二人撮土為香,結為兄弟;帶著煥章奔回家中。
非止一日,那一日到了盧家莊,家中甚是富麗,使喚人等不少,至家中拜見嫂嫂,侄兒盧傑,四歲童子。煥章在這裡一住,跟盧文龍學藝,五載的光景,練好了一身武藝,就比當初的能耐大多了。自己一想:“在此住著,雖說是豐衣足食,究竟討攪朋友,莫若告辭。有武藝在身,海角天涯,一則開開眼,二則見見世面。”遂說:“大哥,我要走。”盧文龍說:“哪裡去?”煥章說:“聞聽西都長安甚是有名,乃古帝王建都之所,弟要前去遊玩遊玩。”黃面太歲說:“既然賢弟要去,這有盤費銀二十兩,帶著也好作為路費之用。”煥章接銀在手,並不推辭,說:“大哥,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他年相見,後會有期!”遂拱手作別。盧文龍送至村莊以外,說:“賢弟,如外邊事不得意,即早回來。家裡八頃田地,夠你我弟兄度晚年之樂。”煥章說:“弟蒙兄臺厚恩,教會武藝,在此居住五載。我此一去,但能得一步地位,必有信前來,叫吾兄得知。”盧文龍說:“一路平安。賢弟,你我就此分手吧。”煥章遂順一路往前行走,也有濟困扶危的時候,也有剪惡安良、殺死惡賊人。夜晚所偷之財,白晝全都濟貧,遂在陝西地面三載,綠林賊人聞名喪膽,江湖盜寇望影皆驚。故此人送外號,稱為賽報應。那一日,來至一所山莊,樹木森森,山青水秀,道路平坦,碧水長流,甚是清雅。怎見得?有贊為證。贊曰:青山四五層,茅屋兩三家。依水柴門小,臨溪石徑斜。老松蟠作壁,新竹織成芭。雞犬鳴深巷,牛羊臥淺沙。一村多水石,十畝足煙霞。
門垂陶令柳,畦種邵平瓜。東渚魚可釣,西鄰酒可賒。山翁與溪友,向對話桑麻。
煥章看罷,甚是讚賞。村東頭有野茶館一個,坐北朝南,房屋三間,天棚一座,周圍有花障兒,甚是幽雅。
時逢夏令光景,見裡面坐定一老道人,身穿破衲棉襖,頭戴舊道冠,面如古月,神清氣爽,在那裡舍錢。無數的窮人圍繞,也有給二百的,也有給一百的。只聽那道人口中說道:“明天早來,我在此加倍施捨。”大眾一鬨而散。那老道站起身就走,自己口中說道:“我家中的銀子都沒地方存了,早早施捨完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