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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該怎麼區分存在主義、虛無主義和荒誕主義呢?”
對於這個問題,路哲思索了不到三秒,就決定用最簡單的方式來回答。
他說:“近現代的科技發展,讓哲學家意識到世界沒有上帝,傳統西方哲學的意義也開始坍塌。然後,關於世界和人生的意義,就有了存在主義、虛無主義、荒誕主義這三種回答。”
夏曉冰:“能用一句話概括嗎?”
一句話概括,這可就正合他意了。
路哲醞釀了一下,繼續說道:“存在主義的答案是,意義並不是天賦的,而是你自己選的。而荒誕主義認為,所有關於意義的解釋都是可笑的,你終究要認識到這種可笑,並且徒勞地活下去。”
夏曉冰的嘴角微微翹起,勾勒出一個知性的微笑:“虛無主義的答案呢?”
路哲兩手一攤:“意義是什麼東西?世界上有這狗屁玩意兒嗎?”
夏曉冰笑得更加明豔了。
她說:“講得不錯,所以你明白我為什麼要招哲學系的學生了吧?聊天誰都會,但不是每個人都會提出問題。我們需要的,是能夠向人工智慧提出好問題的人。”
路哲點了點頭,估摸著不久之前自己扔給小秋的那一連串關於愛情的問題,應該也算是好問題吧?
夏曉冰從辦公桌抽屜裡拿出了一份檔案,站起身,繞過桌子走到了路哲身旁。
“之前小凱肯定跟你說過工作內容,但是我們這個專案的目標究竟是什麼,他應該還沒說過,對吧?”
路哲接過那個檔案,點了點頭:“我是不太清楚,不過……既然是語音識別的人工智慧,那就是類似siri、小愛同學那種的吧?”
夏曉冰坐在旁邊的沙發上:“對,但不全對。我們做的其實是一個比較大的專案。最終的目標,並不僅僅是一個跟人聊天的人工智慧。它應該具備自我學習、發展出不同性格的能力,能夠真正成為和使用者無話不談的朋友。而且,和每一個使用者談的話,都不一樣。”
路哲想象了一下:“活在手機和音箱裡的私人好友?”
夏曉冰打了個帥氣的響指,微笑道:“社會的趨勢是原子化,人與人之間的聯絡越來越鬆散。以後最昂貴的,可能就是他人的陪伴。所以我們的著眼點就在這裡,定製化的情感需求。”
路哲感嘆道:“夏總,您這個……聽起來,咱們的戰略很宏大啊。”
他也是注意了自己的措辭,把‘您這個戰略’改成了‘咱們的戰略’,以便表達自己的立場。
“路是一步一步走的,戰略可以儘可能的大,但每一小步,都要踩踏實,曉得不?”說著,夏曉冰拍了拍旁邊的空位,“別站那了,坐吧。”
路哲猶豫了。
在老闆的辦公室裡跟老闆談話,同老闆坐一張沙發,合適嗎?
感覺好像有點不合適吧……
然而夏曉冰盯著他,又催促道:“我們是扁平化管理,用不著那麼計較。在我跟前,也不需要站得跟個被訓話的小學生似的,坐吧。”
路哲只能聽她的話,坐了下來。
不過雖說是同一張沙發,但路哲還是小心翼翼地和老闆保持了幾十厘米的距離,而且正襟危坐,絕沒有絲毫不守規矩的舉動。
夏曉冰的坐姿就隨意得多了,她的後背倚著沙發的靠背,一手支著下巴,側過臉,看著身旁的青年。
路哲扭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也看著她,不失禮貌地微笑了一下。
夏曉冰悠然道:“所以說,我們公司是有規劃的,而且這個規劃很長遠。慢慢來吧,相信你以後的職業發展,也會有很大的提升。測試部門的工程師,肯定不是你的終點。”
“謝謝夏總,我明白!”
路哲知道,對方所說的一切,其實就是畫餅。但是這位老闆願意給自己這麼個試用期員工畫餅,而且態度還這麼親切,也足以說明很多了。至少,夏老闆的管理手腕和工作積極性,絕對沒得挑。
他在以前的公司,當然也見識過老闆畫的餅。但前老闆是在年會上跟全體員工吹的牛,而且除了三年內市場佔有率要怎樣怎樣以外,並沒有別的什麼新鮮東西。
同樣是畫餅,誠意不同,說服力就有顯著的區別。
“對了,你有什麼興趣愛好嗎?”夏曉冰忽然換了個話題,“我們公司平時也會組織一些活動,比如唱歌、看電影、桌遊、開黑、體育運動什麼的,算是團建,也是讓大家放鬆開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