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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死的人,就連做鬼的機會,也不會給他。

可是那個人為什麼是他呢?

儒雅地衣冠已被撥去,隻身著一件褻褲,五花大綁地跪在囚車上,從長街那頭緩緩而來。兩邊的百姓將手中的果皮臭雞蛋對著囚車重重扔出,這些人中,竟然沒有一個記得白宰相的寬厚仁慈,澤被蒼生嗎?

好像趕一場熱鬧的廟會,滿城的百姓興高采烈地追著囚車,激烈血腥的殺人場面本身已經夠刺激的了,何況,還是凌遲。

囚車就從十步不到的地方經過,年幼地白韶卿卻不敢伸一伸手,她緊緊拽著孃親的袖口,哭到啞聲無力的娘呆呆朝前看著,緊護著身邊的一對兒女。母子三人,就這樣,咫尺天涯地看著那個做丈夫的做爹爹的,在眼前徐徐經過……

從此一別是陰陽。

白家已然被抄,通敵賣國的罪名,誅連九族。卻唯獨是她們母子三人因為回老家看望年邁地祖母,回來時雨天路滑,車翻下了山坳,在深谷裡昏迷的昏迷受傷的受傷。兩邊拿人,就連病榻上的老人也未能倖免,只有她們因禍得福,意外地撿了命,活著回來。

可是,人事全非了。

就是這趟來見父親最後一面,孃親也再三叮嚀,不能叫出聲不能哭出聲,遠遠地送一送他吧。她是賢惠隱忍的妻子,咬緊牙關發誓一定要孩子帶大,可是,來送一送他們的爹爹,只要小心一些,總應該沒事的吧。

母子三人被人流推動跟著囚車朝前移動,身邊是百姓怒罵不息地聲音“賣國賊!”“該殺!”“拔了他的皮!”“殺千刀的……”

白韶卿很不解,為什麼不久前還是拜著跪著,向白宰相謝這謝那,贊他大義誇他仁慈的人,轉眼間,就有了血海深仇,這麼迫不及待地想他死嗎?他究竟做錯了什麼?不,爹爹是不會做錯的,全天下的人都會做錯事,可爹爹不會,他不會的。

淚眼中望出去,他已經從囚車裡押到了場中。慢條斯理地監斬官顧自喝著茶,毒日頭下,時辰還未到,誰也不會去理會孤零零跪在場中的將死之人。

人潮又湧動了一些,把三人推到了更接近刑臺的地方,透過人群的縫隙,白韶卿看著他垂頭跪在不遠處

——爹爹,我和孃親弟弟來看你了,你抬起頭吧,看一眼我們!火燙地哽咽灼傷著她的喉嚨,像是嚥下滿口的金針,她只能不發一聲地緊緊地咬著嘴唇,眼睛中的怒火熊熊燃燒。

她是大楚宰相的千斤,是有著非凡才華令老父親都時時讚歎不已地長女,是孃親溫柔呵護下錦衣玉食的溫室之花,她的眼睛曾經清澈地尤如清淺的涓涓細流,可是,在經歷了今日這一幕後,有東西在這雙眸裡悄然改變,就像那隻爹爹最愛的爬滿了冰紋的瓷瓶,在某一日午後,無聲而碎了。

不論他們給了爹爹怎樣的罪名,年幼地白韶卿已經發誓要斷然否定這一切!

若是有錯,那一定是這世道的錯!若是有罪,也必然是這人世的罪過!

四國爭雄,表面上平分天下,實則暗戰不休,所以才會有不停地出賣與被出賣,懷疑與被懷疑地事情發生。而那刑臺上鬍子都已花白的父親,只不過是新一幕的謀計下又一個犧牲品而已。

她緊緊握著拳頭,嘴唇被咬出了鮮血尚自不覺,孃親將她的頭往自己的懷裡拉一拉,與此同時,卻聽鼓聲一響,時辰到了!

行刑官擲下令籤,所有的百姓都激動的大叫起來,身邊的小弟受到驚嚇:“啊……”

孃親連忙將他的小身子往自己身上蓋,弟弟個小,看不到身邊的情形,只覺著氣悶,不由得地叫嚷“熱!”白韶卿也伸手拉他,做孃的終究不忍,又想這孩子雖然遲鈍,可畢竟……臨了,讓他再看一眼吧!

孃親把兒子抱起,白韶卿便伸出小小的手臂摟著她們,和身邊的人一起抬頭望向刑臺,搭地高高地木臺上,一張碩大地漁網將犯人當頭罩了個嚴實,迅速地收力後,他蒼白瘦削地肌膚被網眼勒的一顆顆鼓了起來。行刑手頭扎紅巾,手上一把牛角尖刀,在烈日下反射著剌目地光亮。

孃親全身顫抖,白韶卿緊緊地貼在她身邊,一絲血色也沒有的小臉卻是仰得高高地,漆黑地雙瞳死死盯著父親,那個自始自終不願意抬頭的人。

震耳欲聾地刑鼓聲中,只見行刑手揮動著牛角刀一亮,眼前頓時有血光閃過,父親的身體隨即猛然抽動起來,他的肩膀處多了一道血口,只有指甲大小的位置,整片皮肉被削了下來。

凌遲,要在規定的十天之內,每日割下被刑者一百片肉,行刑手們以割完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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