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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車的白馬發出驚恐的悲鳴。
晚春,連日落雨,道旁的山體被澆得軟爛鬆弛。
閃電撕裂天空,落雷將山壁上的樹劈斷,那綿延的樹根也被震碎,山體滑落,將前路堵死。
“大……大小姐,前面的官道被堵住了,我們先折返回寺裡嗎?”
車伕勒住韁繩的手心有一道紅痕,顯然是下了大力氣才控制住這兩匹白馬。
沈訴訴扶著小滿的手,將馬車門推開些許,去檢視車外情況。
山體滑落,被雷電劈焦的樹木倒下,前方果然不能走了。
她膽子小,有些怕,便道:“好,我……我們快些回去吧。”
“是。”車伕催促著白馬調轉方向,但這兩匹駿馬的四蹄在地上不安地踏動,竟不肯前行。
車伕狠狠甩了鞭子,白馬吃痛,這才不情不願地往回跑去。
沈訴訴沒坐穩,又險些往後跌,小滿及時將她抱住。
“小姐莫怕,明日老爺就會派人來將這處官道清理乾淨,咱們再回寺裡住一日。”
小滿拍著沈訴訴的脊背,安慰道。
沈訴訴深吸一口氣,她低眸看著自己起伏的胸膛。
她感覺自己的心跳得快極了,手腳又涼又軟。
這是從孃胎裡帶出來的病,她一激動就會渾身冰冷,到現在沒找到醫治的辦法。
若是體溫降低久了,她就會渾身僵硬無力,呼吸困難,最終死去。
小滿在馬車裡點了暖爐,將箱籠裡存放著的錦袍給沈訴訴披上。
沈訴訴低下頭,將自己因為受寒顫抖的手攏在袖中,她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這病磨人,沈訴訴靠近了暖爐,感覺舒服了一點,閉目凝神。
馬車外的雨聲依舊響亮,豆大的雨點滴滴答答落在馬車上,如驚雷般一道道在沈訴訴耳邊炸起。
她耳邊綴著的藕色絹花微顫,在連綿的雨聲裡,她似乎聽到了隱隱的腳步聲與金屬摩擦的聲音。
這是——尋常人都聽不見的聲響,但沈訴訴能捕捉到。
除了落雨墜地的聲音,還有粗沉的喘息聲……錚然一聲響,似乎是有人將橫刀出鞘。
刀劍相交之聲漸近,沈訴訴猛地睜開眼。
她往馬車外間撲去,將車門推開,對車伕高聲喊道:“重九,停車!”
沈訴訴府中的這個車伕也是忠心的,再加上他有些身手,一聽沈訴訴命令,他死死勒住了韁繩。
只見前方一道颯然聲響掠過,一柄橫刀竟從林中飛來,將天空落下的雨線斬斷。
橫刀力道之大,竟帶出疾風,撲面而來。
沈訴訴攥著自己心口處的錦袍,搖搖欲墜往後跌去。
這橫刀將前方兩匹白馬的馬首斬斷,車伕“啪”地一聲將車門關上。
雨中,兩匹駿馬頹然倒下,一蓬滾燙的馬血濺落青紗。
若他們再往前一步,這橫刀斬斷的,可就不止是駿馬的頭顱了。
密林裡,有幾位身手極佳的黑衣人執刀而出,追著一人前來,他們的行動很快,在雨中如風穿行。
被追擊之人身形頎長,著一身利落簡單的墨黑翻領袍,腰間別著鑲嵌墨玉的蹀躞帶,將窄腰緊緊束著,襯得他身材挺拔。
他受了傷,行動受限,手中緊握著一柄寒光森然的橫刀,刀身略長,其上染著血。
一路被追擊至此,他已精疲力盡,但仍需把眼前的敵人解決。
沈訴訴的車伕原漂泊在外,有些見識,他低聲對沈訴訴道。
“大小姐,我們恐怕是撞見江湖人的鬥爭了,咱們……咱們可不能守在這裡,讓他們先打著,我們快些躲進林中。”
“好……”沈訴訴抱著自己懷裡的暖爐,點了點頭,她哆哆嗦嗦地在小滿的攙扶下,走下馬車。
遠處林中還在打鬥,小滿為她撐了傘,領著她往林中躲去。
地上被斬斷頭顱的白馬鮮血在腳下洇開,沈訴訴不敢看這慘烈的畫面,只看向遠處。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