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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你找醫生檢查一下。”阿米蒂奇說。
“不過是組胺反應,”凱斯搪塞道。“我旅行時,如果吃了不同口味的東西,就會有這種反應。”
阿米蒂奇穿著一套深色西服——在這種地方太正式了——和一件白色絲綢襯衣。他舉杯抿酒時,金手鐲格格作響。“我已經給你們點了菜。”他說。
莫莉和阿米蒂奇在默默地進餐,而凱斯哆嗦著手把牛排切成小塊,又放進濃濃的調味汁裡攪和,但最後還是把盤子推在一邊,一塊也沒吃。
“天啊!”莫莉說,她的盤子已經空了。“把它給我。你知道這有多貴嗎?”她拿過他的盤子。“他們要花很多年時間才能把動物養大,然後殺掉。這可不是缸內培養出來的東西!”她叉起一塊放進嘴裡嚼起來。
“我不餓。”凱斯強打精神說。他的大腦彷彿被油炸了似的。不,更像是被扔進熱油後,油冷了,厚厚的油脂凝結在褶皺的腦葉裡,痛苦不堪。
“你看上去太難受了。”莫莉愉快地說。
凱斯試著喝了口酒,由於服用了β苯乙胺,嘴裡有一股碘酒味。
燈光暗了下來。
“二十世紀餐館,”一個不見其人的帶著斯普羅爾口音的聲音說,“很榮幸地向各位介紹彼得·裡維埃拉先生的全息卡巴萊①表演。”旁邊的那些桌子傳出稀稀拉拉的掌聲。一個招待點亮一根蠟燭,放在他們的桌子中央,然後收走了盤子。很快,餐館裡的十二張桌子都亮起了蠟燭,飲料也倒好了。
“出了什麼事?”凱斯問阿米蒂奇,阿米蒂奇沒搭腔。
莫莉用紫紅色指甲剔著牙。
“晚上好,”裡維埃拉走上餐館一頭的小舞臺說。凱斯眨了眨眼。難受之中他並沒有注意到那舞臺,沒有看到裡維埃拉是從哪兒出來的。現在更難受了。
最初他以為那人是被聚光燈照亮的。
裡維埃拉在發光。光像一層面板緊貼著他。他把光投射在舞臺上,照亮了後面的黑色懸掛物。
裡維埃拉滿面笑容。他穿著一件白色小禮服。翻領上,藍色的餘火在一朵黑色康乃馨的深處燃燒。他向觀眾做著問候、擁抱的手勢時,指尖在閃光。凱斯聽見了湖水拍打餐館的聲音。
“今晚,”裡維埃拉說,他那雙細長的眼睛在閃耀。“我為大家竭盡全力表演一個節目,一個新作。”他舉起的右手掌心裡出現了一束淡淡的紅光。他把那束光甩手一扔,一隻灰鴿子從光的落地處撲騰著翅膀飛起,消失在陰影中。有人在吹口哨,更多的人在鼓掌。
“這個節目叫‘玩物’。”裡維埃拉放下手。“我希望把今晚在這兒的首次表演獻給3簡·瑪利—弗朗斯·泰西埃—阿什普爾女土!”一陣禮貌的掌聲響起。掌聲停止後,裡維埃拉的眼睛好像在搜尋他們的桌子。“還要獻給另一位女士!”
有幾秒鐘餐館的燈完全熄了,只有燭光在搖曳。裡維埃拉的全息光環也隨著燈光消失了,不過凱斯還是依稀看得見他低著頭站在那兒。
—條條微弱的光線慢慢形成,有豎有橫,在舞臺四周畫出了一個開放的立方體。餐館裡的燈又亮了點。舞臺四周的框架似乎是用凝結的月光建造的。裡維埃拉低著頭,閉著眼,雙臂僵硬地垂著,由於太專注了,他似乎在發抖。突然,那個朦朧的立方體被填滿了,變成了一間房子,一間沒有四壁的房子,觀眾可以看到裡邊的東西。
裡維埃拉好像放鬆了些。他抬起頭,但是眼睛仍然閉著。
“我一直都住在這間房子裡。”他說,“我不記得曾在別的房子裡住過。”房間牆上的白色灰漿已經發黃,屋裡有兩件傢俱,一把簡單的木椅,一張漆成白色的鐵床,漆已經剝落,露出了黑鐵色,上面唯一的一條褪了色的棕色條紋床墊已經汙濁不堪。床的上方,彎彎扭扭的黑色電線上吊著個燈泡。凱斯看見燈泡的弧形上有厚厚的一層灰。裡維埃拉睜開了眼睛。
“我一直獨自呆在這房子裡。”他坐在椅子上,面對著床。藍色餘火還在翻領上的黑色花朵中燃燒。“我不知道我是什麼時候開始夢到她的,”他說,“但是我的確記得起初她只是一團霧,一片陰影。”
床上有什麼東西。凱斯眨了眨眼。那東西不見了。
“我不能夠留住她,不能在我的腦海裡留住。但是我想抓住她留住她,還想……”在安靜的餐館中,他的聲音十分清楚。冰喀嚓碰到杯子邊上。有人在格格發笑,還有人在用日語低聲提問。“我打定主意,要是我能夠看見她的一部分,只是一小部分,要是我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