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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英子給我們講,黑風口的那條野人溝,以前不叫野人溝,叫做“死人溝”,再往前更古老的時候,也不叫死人溝,是叫做“捧月溝”。歷來是大金國貴族的墓地,後來蒙古大軍在黑風口大破金兵主力,屍積如山,蒙古人把死者都扔進了溝裡,整條山谷都快被填滿了,所以當地人就稱這裡是“死人溝”,再後來有人在這條山谷附近看見了野人,傳來傳去,死人溝的名字就被野人溝代替了。
野人沒什麼可怕的,野人再厲害能比得上獒犬嗎?我腦子裡突然出現一個念頭,野人不知道在市場上能賣什麼價?但是隨即一想,這麼做不太人道,還是別打活物的主意了,還是把心思放在挖古墓上是真格的。
由於帶著馬匹,不能爬坡度太陡的山,遇到大山就要繞行,這一路行來格外緩慢,好在秋天的原始森林,景色絢麗,漫山遍野的紅黃樹葉,層林盡染,使人觀之不倦,偶爾見到林子深出跑出一隻兩隻的山雞、野兔、狍子、樹懽、獐子,英子就縱狗去追,到了晚上宿營,採些山裡的草蘑香料,燃起營火燒烤,我和胖子都大飽口福,這些天就沒吃過重樣的野味。
在這大山裡行路,如果沒有帶獵狗,就只能睡在樹上,我們帶了三隻巨獒再加上五隻大獵狗,這種力量,在森林中幾乎沒有對手,除非是碰上三隻以上的人熊,英子說獒是人熊的剋星,林子裡的人熊聽見獒的叫聲,馬上就會遠遠的躲開,所以晚上睡覺我們都睡在帳篷了,忠實的獵犬們在帳篷周圍放哨,沒什麼可擔心的,這些狗比人可靠多了。
英子的脾氣比燕子年輕的時候可衝多了,氣死獨頭蒜,不讓小辣椒,走什麼路線,吃什麼東西,這些都得聽她的,誰讓她是嚮導呢,那些狗也都聽她的,我雖然當慣了連長,在她這也只能忍下來當普通一兵了。
不過英子確實有兩下子,打獵、尋路、找泉水、分辨山裡蘑菇有沒有毒,在深山裡怎麼去找木耳、蘑菇、榛子、都柿,黨參,五味子等等,簡直就沒有她不懂的,而且在山裡有些動物,我都叫不上名來,平生從未見過,英子卻都能說出來,這是什麼什麼動物,在什麼什麼環境裡生活,以什麼什麼為食,用什麼陷阱可以活捉,我跟胖子聽得大眼瞪小眼,只能說兩個字:服了。
她們鄂倫春人,都是天生的獵手,鄂倫春這三個字是官方對這個民族的稱呼,也並不太準確,有時候他們也自稱“鄂而春”或者“俄樂春”。意思是指在林海山嶺中游蕩的獵鹿之人。他們長年在小興安嶺的林海之中游蕩,過著遊牧漁獵的生活,中國剛解放的時候,鄂倫春人全部人口還剩下不到一千人,政府讓他們從生存環境惡劣的深山老林裡出來,過上了定居的生活,但是族人對祖先過的那種遊獵生活,有一種近乎神化般的崇拜和嚮往,他們信奉薩滿;崇拜大自然;雖然過上了定居的生活;還是要經常性的進山打獵。
沿途無話,咱們書說簡短,眾人曉行夜宿,在原始森林中行了六七日,終於到達了中蒙邊境的黑風口,黑風口的森林密度之大難以形容,深處幾乎沒有可以立足的地方,全是紅松,落葉松,樺樹,白楊等耐寒樹種,地上的枯枝敗葉一層蓋一層,走一步陷一下。人還好辦,就是馬的自重很大,經常陷住了動不了,我們只好使出吃奶的力氣連拉帶拽,就這麼走一段推一段的蹭著前進。
也不知最下面的有多少年月了,腐爛的枝葉和陷在裡面而死的野獸,發出一陣陣腐臭的味道。這種惡臭又混合著紅松和野花的香味,聞起來怪怪的,不太好聞,但是聞多了之後讓人感覺還有點上癮。
到了黑風口,剩下的事就是我的了,我們找到了一條山谷,這裡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野人溝,這裡的外貌沒什麼奇特之處,沒有喇嘛溝那麼猛惡,但是這是隻直觀的感覺,英子說看起來谷裡肯定有大煙泡,務必要看清楚了再下去,陷到大煙泡裡可就出不來了,要想下到野人溝裡,每人必須準備一根大木頭棍子探路,下邊的落葉太深,比沼澤地還厲害,幸好現在不是雨季,否則別想下去。
野人溝屬於大興安嶺山脈的餘脈,兩邊的山勢平緩,整個山谷的走向為南北走向,東西兩側都是山丘,最中間的地方終年受到日照的時間很短,顯得陰氣沉沉,谷中積滿了枯爛的樹葉荒草,除了些低矮稀疏的灌木,沒有生長什麼樹木,出了山谷樹木更稀,原始森林到此為止,再向前兩百多里就是遼闊的外蒙大草原。
其時已近黃昏,血紅的夕陽掛在天邊,我們登上了山坡,放眼眺望,只見紅日欲墜,天際全是大片大片的紅雲,整個天空都象被濃重的油彩所染,森林覆蓋的綿延群山,遠處沒有盡頭的大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