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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覺得身上鬆快多了。
再回到席臨川房中時,他正平躺著睜著眼睛發愣。
紅衣如舊走到他榻邊坐下,他瞟她一眼,不待她再問便主動道:“別擔心了,算是好事。”
怎麼……算是好事?
被削了侯位,怎麼聽也不像個好事。
“我傷得不輕,若回長陽又是一番折騰,陛下讓我在珺山安心養三個月,不好麼?”
他風輕雲淡地說完,紅衣被他這自我安慰的本事驚呆了。
他眉頭微挑:“我不是在逗你。”
明明就是……
他靜了靜,又說:“嗯……削侯位是因為朝中的一些事。但那原是很大的事,我以為連命都要沒了,現在已是很好。”
那些糾葛不便同紅衣解釋,但他是明白皇帝的意思的。
旨意中不提他與赫契儲君的交集,也沒有提什麼“欺君”,只說了個“失禮”這樣可大可小的罪名。可見這事的懲責大抵到此為止了,不會再有更嚴重的後果。
至於如何查出赫契眼線的事,大抵是皇帝權衡之下不想鬧得人盡皆知,背後著人暗查便是。
這般決定之下,添一句把他留在珺山“思過”三個月,可當真是為他的傷勢著想了。
對上紅衣將信將疑的目光,席臨川噙笑一喟:“信我,我不會害你。”
她默默點一點頭,不再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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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駕在半個月後返回長陽,珺山延綿數里的行宮、府邸一夜間歸於安寂。
皇帝留了御醫在珺山照顧席臨川的傷勢,另留了禁軍保護安全。紅衣這才放了心,不再為半月前的那道旨意擔憂。
席臨川的傷逐漸好轉,終於能在不需人幫忙的情況下撐身坐起來了。於是喂他吃飯的紅衣喂到一半突然回過神來,眨眼望一望他,目光又順著劃過他的胳膊、停在他隨意擱著的雙手上。
——應該可以自己吃了呢……
挑一挑眉,覺得當面說出“你自己吃”這樣的話不太合適,於是心裡打著小算盤忍完了這一頓。
晚膳的時候,席臨川定睛一看,就明白怎麼回事了:
她不再用他案頭的矮几擱菜,而是吩咐下人直接在榻上支了小案。菜量比之前大了些,足夠兩人吃飽,擺了滿滿一桌子。
案桌兩邊各擱了一碗米飯,顯然一碗是他的、一碗是她的。
顯然就一個意思:各吃各的。
席臨川銜笑搖搖頭,會意地自己端了飯碗起來,嘖嘴說她:“挺精啊!”
紅衣挑挑眉頭,悠哉哉夾了一個丸子擱到自己碗裡,笑意微微:“將軍謬讚。”
席臨川嗤聲一笑,同樣悠哉哉地伸了筷子——理所當然地就把她碗裡那個丸子夾走了。
“……”紅衣怒然抬頭,看他吃著飯一臉笑吟吟的表情,端然是故意挑事、靜等著她發火。
暗道一聲:就不發火!
再夾一筷個丸子,不經碗裡,直接送進口中。
這頓飯吃得……真是各懷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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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衣一貫心思淺,一賭氣便專注賭氣,一邊吃著一邊跟他較著勁,應是“較”了一頓飯。
席臨川心裡則五味雜陳。
若不算去竹韻館看舞那晚,這便是她入府以來二人頭一回一同用膳。偏她心思簡單得能把注意力全放在賭氣上,他可是思緒千迴百轉。
養傷的半個月,二人的關係可算是近些了。
起初那三兩日,他傷情尚有反覆,幾次睡著覺就又突然發起高燒,弄得傷口愈發不適。
彼時他就算忍著也沒什麼大用,傷勢的事御醫總是要告訴她一聲的。幾次她送御醫離開,再回到他房裡時,就變得眼眶微紅,還硬要死扛著騙他。
——她又不是什麼會扯謊騙人的人,每次都是同樣的理由:“風沙大,迷眼了。”
他倒沒戳穿過。眼下傷勢穩定好轉了,卻突然想拿這個調侃她。
席臨川打量她片刻,看她一身淡藍色薄綢曲裾很是輕便,似是無意地道:“深秋了,穿得這麼少。”
“天還暖和。”她毫無防備地這樣一回,他旋即介面:“也沒風?”
“嗯,天氣可好了。”她蘊起笑容來,邊說邊吃。心裡還唸叨著這道魚片做得不錯,忽而驚覺他安靜了,猛抬起頭,被他那似笑非笑的神色搞得腦中一陣懵。
“原還想給你尋快面紗什麼的遮面的。”他悠悠說著,終於戳到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