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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意思地說:“你好。”
鍾鐵龍瞟一眼女營業員,覺得她長得還漂亮,一張尖臉白白的,不像他另一名同學劉松木的老婆,長了張不對稱的南瓜臉。鍾鐵龍沒在李培家坐多久,就感到無聊地走出來,去了大師兄家。大師兄三狗住在鎮紅旗織布廠的一間宿舍裡。那是一排建得很粗糙的工棚樣的房子,三狗住了一間。三狗一個赤膊,面對門坐著,看見他走來,臉上綻開了笑。鍾鐵龍坐下後,問:“大師兄,你現在還到黃公廟後面練拳腳嗎?”
“現在不像以前,沒有人去了。”三狗說,“松木和李培都沒去了,張兵有了孩子後,人就沒以前勤快了。家裡一大堆子事,要掙錢吃飯,還有小孩要管。”
大師兄很樂觀,不是那種一心謀劃自己的小人。大師兄混到三十二了,家裡仍是這麼一副破敗相,其原因是大師兄好朋友、講義氣,來了朋友就掏錢請客,把自己的工資常常吃成負數。這就是大師兄!三狗起身,告訴他一套他自己琢磨出來的拳路,兩人的手相碰,鍾鐵龍驀地感到他的手碰撞大師兄的手就跟碰在石頭上樣堅硬,就感到自己真的松疏了。大師兄說:“你沒事的時候還是要練一下,丟了可惜了。”
十二點鐘,三狗打哈欠了,他清楚三狗是個早睡早起的人,就起身告辭。他緩緩地走在街上。電燈杆下有處餛飩攤子還沒收攤,劉松木坐在那兒,叼著煙,一旁坐著他的女人。劉松木早兩年因在鎮文化電影院門前打架傷人,正趕上縣裡“嚴打”,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按說他此刻還應該蹲在監獄裡,怎麼會坐在這裡賣餛飩?他很驚訝地叫了聲:“松木是你?”
劉松木見是他,很高興,“坐、坐,”劉松木說,忙遞煙給他抽。
鍾鐵龍坐下說:“你賣餛飩一天能賣多少錢?”
劉松木說:“那能賣多少錢,一天二十來塊錢的樣子。”
“二十來塊錢?”鍾鐵龍是學數學的,腦海裡迅速蹦出了2乘3得6的數字,“那你一個月能賣六百元呀。”
劉松木笑著吐口煙,覺得這不算一回事道:“你肯定比我好,你讀了大學。”
鍾鐵龍吃了碗餛飩,要付錢,劉松木不接,他一笑,把那塊錢放進口袋,走了。
學校開學的前一天,他準備動身走人。這天晚上,父親很嚴肅地坐到他面前,先是莊重地咳了聲嗽,看著他,接著就以過來人兼長輩的身份開口說話了。“你明天就走向工作單位了,爸爸的一顆心也總算踏實了。不過,我要提醒你,做人要小心,要謹慎,這個世界上人心隔肚皮,你要設防。”他看著父親,父親擰著眉頭又說:“你大了,我把我的教訓告訴你,我在*中吃了些虧,有的人內心非常黑暗,今天兩個人坐在一起談的話,他第二天就跑到領導面前揭發你。所以你不要相信任何人。”
第一章 大學(3)
鍾鐵龍覺得父親想得太多了,他淡淡地道:“爸,時代不一樣了。”
父親繃著臉說:“時代是不一樣了,但人還是一樣的人。嫉妒心、壞心並沒因時代不一樣了而改變,你要明白。”父親停頓了下,又思忖著說:“沒有人可以使你信任的。我年輕的時候太相信朋友了,結果吃了不少虧。比如*中,我看到廠裡的老廠長挨造反派的整,就在幾個當時與我要好的同事面前說了幾句造反派的怪話。我說的幾句為老廠長鳴不平的話卻傳到造反派的耳朵裡。我幾乎被造反派整死!”
鍾鐵龍瞅著父親,父親從沒對他說過這些,便問:“曉得是誰告發你的嗎,爸?”
“我至今都搞不明白是誰把我說的話學給造反派聽的。交朋友要設防,有些話要學會留在肚子裡,寧可在肚子裡爛掉也不要說出去。這就叫宰相肚裡能撐船。”
鍾鐵龍忙說:“爸,我一定會認真消化您說的話。”
開學的那天,學校總務處的老師讓他去總務處領工資,工資袋裡只有八十多元,那還是所有的補貼加起來的總數。他想這還沒有劉松木一個星期賣餛飩的錢多。劉松木只讀了初中,一個月賣餛飩卻能賣六百元,他讀了大學,臨了只有八十多元一月,心裡就有一抹虛無縹緲的感覺,彷彿自己奮鬥來的東西不過是一種譏諷。回到宿舍,他忙著備身為人民教師的第一堂課。備完課,他起身伸懶腰時才發現天色微明瞭。他聽到學校操坪上有人跑步,接下來又聽見拍打籃球的聲音。他穿上衣服走出來,看見一個著一身運動服的年輕人在投籃,當籃球滾到他腳下時,他撿起,一個三步跨衝上去,籃球自然投進了籃框。他轉身走開,年輕人對他笑了下說:“你是新分來的吧?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