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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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就有一家這樣的店,它的店堂裡常常擠滿人,高音喇叭裡夢囈般重複著:“瑪瑙玉器,五元一件,瑪瑙玉器,五元一件……”手鐲、墜飾、菸嘴,最具視覺效果的是黃的綠的紫的白的健身球,堆積如座座小山,拉開一副清倉時的告別演出的架勢,如是多年。很多人都知道所謂的瑪瑙和玉器其實都是些玻璃料器,可是很多人又都喜歡摸出幾個錢來買這種廉價又沒品的小東小西,帶回家去,很快滾落櫃底床腳,蒙塵落灰被遺忘了。
我們還可以去看看那家軍品店,買一頂鑲著紅五星的八角軍帽戴戴,試試老式的飛行防風鏡,對那臺手搖破電話的話筒喊:“喂?喂?”經過一條小旅館雲集的熱鬧小街,旅館建築歷史動輒可上溯八十年,門童每見孤男寡女路過便奮力招徠,過去只在文藝作品裡見識此種場面,我等不可久留,速速離去是為上策。然後拐進一條陋巷,歪斜的小二樓一家家連成一片,絲瓜架跨搭街兩邊的房子,髒乎乎的窗玻璃後有只貓在打呵欠,破臉盆裡的死不了花欣欣向榮,忽的拐角就冒出家舊衣鋪,從貨到賣貨的人都呈現一種迷離的灰色調,鬼知道它的貨源從哪裡來的,好奇看看就行了,千萬別買。有人伸頭問:“遊戲軟體,要不要?”說要,就帶你走過幾個衚衕,鑽進一間破爛的小房子,挑去吧。門框衚衕以當街搭的功能不明的石頭門框得名,門框衚衕的褡褳火燒是上了吃客榜的,再有就是爆肚馮、小腸陳、老月盛齋的醬牛肉,衚衕裡氤氳著醬油燉煮的熱氣。走著走著就見座東倒西歪的老屋,山牆上一排“瑞文齋玉器鋪”的字樣碩果僅存,至於房子本身,既沒有玉器也談不上“齋”了。
就想起那位明代百戶王敏,上奏孝宗皇帝,於京城內外小巷路口置立柵欄,晝開夜閉,用來防範宵小,加強治安。大柵欄因此得名。如今東西兩座柵欄已蕩然無存,只剩逼仄的曲巷還能想像當年“一聞有盜,昏夜追趕,長街小巷,輒被藏匿……”的一幅古代警匪片畫卷。
和琉璃廠那份今人虛擬出的古意不同,大柵欄跨朝越代,卻沒有蘊蓄出多少優雅的氣質,它綿長的商業史記載於各種典籍中,然而珠寶市只剩寫著“珠寶市”三字的石牌坊,再不復昔日的珠光寶氣;錢市衚衕的爐行裡,當年鑄造銀錠的爐火也已熄滅多年。幾間老字號的牌匾還支撐著這條街的繁榮,我們可以在祥義號綢緞店門前稍做停留,仰頭欣賞欣賞它完好的鐵花立面,蓋頂的鐵雨棚,和雨棚下做工精緻的鐵花眉子,雖說新上的綠漆太過油光乍亮;我們可以溜達進同仁堂,貼著藥櫃玻璃看百年老參扭出一個個敦煌飛天的姿態;或是站在張一元清涼的廳堂裡,嗅吸著清苦的茶葉香;廣德樓裡絲竹吱吱呀呀,貼紅紙的戲牌子上寫著今晚的戲碼《挑滑車》、《空城計》;瑞蚨祥裡一匹匹綢緞的陳列彷彿幾百年來都是一個次序;而狗不理店前那對泥塑的李蓮英和慈禧太后,手託泥塑的包子,一臉泥塑木雕的滿足的表演,卻足以讓我們大笑一場。
40 大柵欄舊商業街與永遠的老店(2)
即使不是老字號,近朱近墨的,大柵欄街上的店也都染上些老氣橫秋,或者說陳舊、因循,簇新燦亮的鋼化玻璃後面,有些東西是死也不變的,就像那些貌似時新的服裝店,說它不時新有失公允,但是身在那樣半明半昧的店堂裡,五十年以上歷史的老電扇緩緩轉動,無論多麼時髦的款式放在那裡都恍惚產生出時代移位的錯覺。
可是我喜歡極了大柵欄那份傖俗可愛,它是奇異的,愛俏又不會打扮。五百年曆劫而後重生,有如隨時間剝落的金漆,總被隨意補上兩刷,後人也就這麼湊湊合合著過下去,舊了就再抹上新的顏色,也不管是不是協調,然而隨便擦拭去某處的灰塵,都可見在層層的漆殼下,不像那些人與地的靈魂已經死亡的廢墟,也不同於那些光鮮的贗品,它是活著的,土裡土氣的,紅紅火火的,真實的活著的,而且活下去。
41 王府井中國第一街
Wangfujing:China;s First Street
文徐淑卿
圖何經泰·陳小·廖偉棠
王府井北起東四西大街,南至長安街,全長不過一千多米,卻是著名的“中國第一街”,也是觀光客到北京的必遊之地。1999年,王府井大街金魚衚衕到東單三條路段被規劃成步行街,並和巴黎著名的香榭里舍大道結為姊妹街,從此在夏天散放著露天咖啡座、舉辦啤酒節的步行街,就成為一種對歐陸的模擬和想象。
如同外灘是上海的建築展覽館,彙集在王府井大街的各式百貨公司,也像堆積在不同岩層的化石般,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