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顆充滿激情的心靈閃閃發光,每一根線條都迸發出智慧的火星,每一個毛孔都發出一種特別的光輝,尤其是在陽光或燈光下。她們那迷人的眼睛在對你表示召喚或拒絕,在向你傾訴或默默無言。她們一舉手一投足都有講究,卻又顯得很自然。她們那甜美溫柔的嗓音表現出華彩的抑揚頓挫。她們對人的稱讚往往使用比較的方式,這種讚詞使自尊心極其敏感的人聽了也非常舒服。她們的雙眉微微一皺、眸子微微一轉,或是嘴唇一撮,就使那些把自己的幸福乃至生命系在她們身上的男人誠惶誠恐。少女未經歷過戀愛,而且輕信別人的話,容易受男人誘騙;可是在上述這類女人面前,倒是男人應該學會像若庫爾先生那樣,當他躲進情婦的化妝室裡,女僕關門時把他的兩個手指軋在了門縫裡,他也不叫一聲。愛上這些魅力無窮的美人魚,這不是拿自己的生命作賭注嗎?可也許正是由於這個原因,這類女人特別使我們男人著迷。德·朗蒂伯爵夫人就是這樣一個女人。
瑪麗亞尼娜的兄弟菲利波,也像她一樣繼承了母親那絕頂的美貌。用一句話來概括吧,這位少年是活生生的安提彎斯,只是長得纖弱些。但是他那橄欖色的面板、濃重的眉毛。火熱的目光預示著他將來必有豪情壯志,因而這種清瘦、文弱的體形與他的年齡顯得無比和諧。如果說菲利波在所有少女的心坎裡始終是理想男子的典型,那麼他在所有母親的思想上也一直是最佳的擇婿物件。
兩個孩子的俊美、聰慧、儀態完全是從他們的母親那裡得來的,他們的父親卻長得又矮又醜,而且滿臉麻點。他性情陰鬱像個西班牙人,令人討厭像個銀行家。不過,他被周圍的人看成是一位深刻的政治家,大概因為他很少有笑臉,而且言必稱梅特涅'注'或惠靈頓'注'的緣故。
這個神秘的家庭對人們有一種吸引力,猶如一首拜倫的詩,一首隱晦而又卓絕的詩,對其中的難懂之處,上流社會的人各有各的解釋。德·朗蒂先生和他的夫人從不談他們的出身,他們過去的生活,以及在世界各地的社會關係,這種謹慎本來不會長久使巴黎人感到驚奇。因為巴黎也許比世界上任何地方都更理解韋斯巴薌'注'的那句至理名言。在這兒,金幣哪怕沾有泥汙和血跡,也不會引起任何懷疑,而是能代表一切。一旦上層社會得知你的家產數目,它就把你歸入擁有同等家產的那類人之中,從此,誰也不會問你是否真有貴族頭銜,因為大家知道,這些頭銜是多麼不值錢。在巴黎這樣的城市裡,社會問題是透過代數方程來解決的,因此冒險家在此不乏飛揚跋扈的好機會。即便德·朗蒂家祖上是波希米亞人,現在它既然如此闊氣,如此吸引人,上流社會也就原諒它來歷不明了。然而不幸的是,這一家謎一般的歷史頗像安娜·拉德克利夫'注'的小說,始終引起好事者的興趣。
社會上有那麼一些觀察家,他們千方百計想知道你在哪爿店買的燭臺;要是他們覺得你的住所很漂亮,便打聽你付多少房租。這些人在伯爵夫人舉辦的慶祝會、音樂會、舞會、交際會上漸漸注意到一個奇怪人物,一個男人。他第一次露面是在一場音樂會上,大概是被瑪麗亞尼娜迷人的歌聲吸引來的。
“我怎麼覺得有點冷。”坐在門邊的一位夫人對她的鄰座說。
聽見這句話,站在她旁邊的陌生人便走了。
“奇怪!這會兒我又感到熱了。”怪人走後,那位夫人說。“您也許會說我瘋了,可我還是禁不住認為,是剛才站在我旁邊的那位穿黑衣服的先生叫我發冷。”
不久,生性喜歡誇大其詞的上流社會便傳出有關這個神秘人物一大堆極為有趣的想法,極為奇怪的形容詞,極為荒誕可笑的故事。根據一些愛好神怪故事者的說法,那個怪人雖然還不兀全是一個吸血鬼,一個東方神話裡的吸血女怪,一個假人,一個浮士德'注'或羅賓漢'注'式的人物,但他和所有這些人形怪物都有相似之處。當時,巴黎的一些德國人竟將好說別人壞話的巴黎人編出來的巧妙嘲諷當成真事。陌生人是個老頭。有些年輕人,慣於每天早晨用幾個警句論定歐洲的未來,他們之中有幾個人認為,陌生老頭可能是個十惡不赦的罪犯,擁有巨大的財產。一些小說家開始描寫老人的生平,說是他在為米佐爾親王效力的時期,曾犯下不少殘酷的罪行。他們還提供了十分奇怪的細節。銀行家們本是務實的人,他們竟也設想了一個似是而非的奇談,他們一面表示憐憫地聳聳寬肩,一面說:“罷了!這小老頭兒是個熱那亞的腦袋。”
“先生,恕我冒昧,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您說的熱那亞腦袋是什麼意思?”
“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