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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偷竊一本《國家地理雜誌》而被關進牢裡。
徐玉花了很長時間,弄得滿頭大汗,還是無法把鎖解開。
「讓我試試。」我看不過眼。
「你們幹什麼?」一個穿著大廈管理員制服的男人在石級上向我們吆喝。
徐玉連忙收拾地上的東西,拉著我拼命逃跑,我們一直跑到皇后象廣場,看到沒有人追上來,才夠膽停下來。
「你為了他,竟然甘心做賊,你還有什麼不肯為他做?」我喘著氣罵她。
徐玉望著天空說:「我什麼都可以為他做。我可以為他死。」
我大笑。
「你笑什麼?」
「很久沒有聽過這種話了,實在很感動。」我認真地說。
「你也可以為你的男人死吧?」
「可是我不知道他願不願意為我死。」
「我有一種感覺,宇無過是我最後一個男人。」
「你每次都有這種感覺。」
「這一次跟以前不同的。我和宇無過在一起兩年了,這是我最長的一段感情。我很仰慕他,他教了我很多東西。他好象是一個外星人,突然闖進我的世界,使我知道愛情和生命原來可以這樣的。」
「外星人?又是科幻小說的必然情節。你相信有外星人嗎?」
「我不知道。宇無過是一個想象力很豐富的人,跟這種男人在一起很有趣。」
「談情說愛,誰不需要一點想象力?買不到《國家地理雜誌》,你今天回去怎樣向他交代?」
「幸而我今天買了胸圍。」
「胸圍可以代替《國家地理雜誌》嗎?」
「當然不可以。」徐玉說。
「那就是呀。」
「不過——」她把剛才買的胸圍從皮包裡拿出來,擺出一副媚態,「今天晚上,只要我穿上這個胸圍,肯定可以迷死他,使他暫時忘了雜誌的事。」
我見過宇無過幾次,他長得挺英俊,身材瘦削,愛穿恤衫、牛仔褲、白襪和運動鞋。我對於超過三十歲,又不是職業運動員,卻時常穿著白襪和運動鞋的男人有點抗拒,他們象是拒絕長大的一群。宇無過的身型雖然並不高大,但在徐玉心中,他擁有一個很魁梧的背影。宇無過說話的時候,徐玉總是耐心傾聽。宇無過在她面前,是相當驕傲的。因此使我知道,一個男人的驕傲,來自女人對他的崇拜。
徐玉和宇無過相識一個月之後便共賦同居,徐玉搬進宇無過在西環一棟舊樓內的一個小單位。別以為寫科幻小說的人都是科學迷或電腦迷之類,宇無過既不是科學迷,對電腦也一竅不通,他真正是閉門造車。
我不是宇無過的讀者,我不怎麼喜歡看科幻小說。宇無過出版過一本書,銷路不太好,徐玉埋怨是那間出版社規模太小,宣傳做得不好,印刷又差勁。
「去看電影好不好?」徐玉問我。
「這個星期上畫的三級片我們都看過了。還有好看的嗎?」
「還有一套沒有看。」
看三級電影是我和徐玉的公餘節目之一,自從去年年初看過一套三級電影之後,我們經常結伴去看三級電影。三級電影是最成功的喜劇,任何喜劇都比不上它。那些健碩的男人和身材惹火的女人總是無緣無故地脫光衣服,又無緣無故地上床。我和徐玉常常在偌大的戲院裡捧腹大笑。
兩個女人一起去看三級電影,無可避免會引起其他入場觀眾的奇異目光,但這正是我們看電影的樂趣之一。男人帶著負擔入場,希望那套三級電影能提供官能刺激,可是女人看這種電影,心情不過象進入遊樂場內的鬼屋,尋求刺激而已。
場內的觀眾加起來不超過二十人。我和徐玉把雙腳擱在前排座位上,一邊吃爆谷一邊品評男主角和女主角的身材。
「這個男人的胸肌真厲害。」徐玉說。
我依偎著徐玉,默默無言。
「又跟他吵架了?」徐玉問我。
「他不會跟我吵架的。」我說。
從戲院出來,我跟徐玉分手,回到中環我獨居的家裡。我的家在蘭桂坊附近一棟六層高沒有電梯的大廈裡。我住在二樓。單位是租回來的,面積有六百尺。一樓的單位最近開了一間專賣蛋糕的店子,老闆娘姓郭,是一位五十歲左右的印尼華僑,樣子很精緻,身材略胖。她在印尼出生和長大,嫁來香港,說得一口流利的廣東話。她做的蛋糕跟本地做的蛋糕不同,她選用奶油做蛋糕。
「奶油蛋糕是最好吃的。」她自豪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