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點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這樣至少可以擺脫許多無謂的麻煩和糾纏。離開學校不過一年,在這個無奇不有的花花世界裡不過闖蕩一年而已,她已深覺不堪其擾。
但是,事實上她已離不開這裡了,還有什麼地方比這個華洋雜處、安定繁榮的東方之珠有更多的機會、更多的空閒呢?而最重要的,是她的逸航哥哥也在這裡,他必須遵守契約在醫院擔任五年的駐院醫生才能離開。
今天,青蔓心煩意亂,舉止失常,可是什麼事也不想做,只想著她的逸航哥哥。
自從前天在她和姐姐重逢的時候,他驚鴻一瞥地匆匆離去之後,她再沒有看見他。
雖然只是隔了一天不見,卻足以令她坐立不安、食不知味,因為這一年以來,她和他在巨大的工作壓力之下可以說是相依為命地生活,雖然他住醫院宿舍,她賃屋而居,彼此每天總會碰頭見上一面,一起共度每日工作後剩餘的快樂時光,即使偶爾因忙碌而不能見面,逸航也會事先告訴她,或行個電話和她說上幾句話。在她的生活裡,不見他一天也不能。
他會不會……遇上了車禍?
在手術室出了差錯,染上了急性肝炎?還是感染了愛滋病什麼的……青蔓憑著她僅有的一些知識,無法剋制地胡思亂想。
看看腕上手錶,快晚上七點了。到了這個時候逸航還沒來,很可能他連今天也不會出現了。
青蔓忍無可忍,拿了車匙便衝出房子。
一路穿過下班繁忙時間的車水馬龍殺到了醫院,她先到宿舍去找他,宿舍裡空空如也,似乎宿舍的醫生們此刻正舍不下外面花花世界的各種遊戲,一個也沒有回來。她又找到外科病房去,終於經由一名護士小姐告訴她,他在病理實驗室。
又一番尋尋覓覓,她終於見到了逸航。
他坐在一堆高高低低擺在桌上的環肥燕瘦的玻璃杯、培養皿、試管前發呆,徵徵地,一副眼鏡摘了下來放在桌面上。
“逸航哥哥!”
青蔓探頭進去,高聲地呼喊他。
看見是青蔓,逸航臉上微微顯出意外的表情,取了眼鏡戴上,走了出來。
“你怎麼找得到這裡?”
他問。
平淡的語氣還帶有點心不在焉。
青蔓沒有回答他那似乎不需要答案的問題,只想趕快找到自己問題的答案。
“逸航哥哥,我還以為你失蹤了呢?昨天為什麼沒去找我,也沒打電話……她焦急地仰起頭說道,神情楚楚可憐。
“我,心情不好。”
他草率地回答,自顧在水泥砌成的花槽邊緣坐下。頭頂上老榕樹的根鬢長長地垂了下來。
“怎麼了?什麼事心情不好嘛?”
青蔓困惑地在他身邊坐下,精靈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
“什麼事,告訴我好不好?”
見他不回答,她柔聲哀求著。
“你臉色很不好,是不是生病了?”
她端詳他的臉,嚇了一跳似地忽然又說:“逸航哥哥,你會不會被病人感染什麼病了?我聽說做手術的時候如果不小心,被針頭誤紮了,或者是沾到血……”
“沒有,你不要瞎猜。”
逸航苦笑著回答,那苦和笑的比例似乎是一比一千分之一,笑的成分幾乎讓人覺察不出。
“那,你一定是太累了。”
青蔓常聽逸航說,這一天他幫主診醫生割腫瘤,主診醫生如何抓著還連結在病人肚子裡的腫瘤告訴家屬,東西已拿不下來了……那一天,他用冰水清洗被機器輾斷的指頭,提心吊膽地把它接回去……又有那一天,手術時,病人的血濺上了他的眼鏡……對青蔓來講,她最崇拜的逸航哥哥從事的是最神聖偉大,也最辛苦勞累的工作,他所承受的精神壓力是來自血淋淋的肌肉、筋骨、臟器的切割重整;來自冷森森的失利手術刀、拉鈞、縫針和各種令她喪膽的器械:他必須面不改容去面對這一切。天哪!她認為,逸航哥哥即使是因為這莫大的壓力與勞累而疏忽了她也是應該的,她一點都不會怪他,真的一點都不。
“逸航哥哥,走,我陪你去吃飯,然後我們去買些CD。你不是一直想找莫札特的長笛四重奏、約翰史特勞斯的春之聲、杜布西的月光、史麥塔納的波希米亞草原與森林,還有蕭邦約雨滴嗎?你看,我都背得滾瓜爛熟了。”
青蔓不忍心看他那一副頹廢的模樣,一心想幫助他振作起來,興沖沖地如數家珍。
“我不想去了,沒心情聽那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