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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雷廷之總算追上二人,他本就體弱,趕得又急,還未開口就是陣撕心裂肺的狠咳。好容易止住了,這才能抬頭道:“方才我已將屍體檢完,就想出來說明情況,還好你們沒有走遠。”見他們關切的神情,笑了笑道:“無妨,出孃胎就帶上的老毛病了,春秋之際特別容易犯。正好我要去找飛兒,咱們邊走邊說吧。”
三人走在大街上,天朗日晴,和風送爽,空氣中飄著股若有若無的花草香氣,行人商賈也都是團團和氣。雷廷之忍不住讚了句:“定陽治下竟有這樣的安居樂業,關晟這捕頭當的可比我夫妻倆稱頭多了。”
溫惜花見他眉目間隱有愁緒,話裡有話,知道別有下文,也不介面。
雷廷之又道:“屍體驗看完畢。十九具屍首,共有刀口三十七刀,根據我的看法,共有八個不同的人出手。這八人未必是同門,平時用的也未必是刀,但當時出手,使的都是左手刀法。”
沈白聿轉過頭來,道:“雷神捕,可否具體些,我聽得不大明白。”
雷廷之呆了呆,想是沒料到他會率直相問,欣然答道:“所謂同門,除非少林那樣武學淵博的大派,有千年積累創造的各種武術;又除非是魔教那樣深不可測的域外方地,有外人難窺其根底的玄妙武功。否則即便以峨嵋武當這樣的泰山北斗,其行功方式、修煉法門也只是大同小異,花招不同而已。招式的區別只是表象,打個最淺顯的比方:那攤子上賣的豆腐腦,東西是一樣,加上不同佐料就有不同風味,可豆腐腦並不會因此變成豆漿。”
他顯是對此有不少心得,雖然不會武功,幾句話卻大有見地,溫惜花和沈白聿都聽得津津有味。雷廷之也來了精神,又道:“一門一派最不能改變的,就是內功心法。因之內功乃是外家功夫的基礎,招式再精妙,也需輔以內功才有威力,況且世上哪裡有純招式的武功?我多年仵作生涯,從屍體傷口判斷殺人者武功來歷的時候,通常都是從攻擊擊中的位置、攻擊的力度、造成的損傷效果判斷殺人者出身,即是抓住殺人者師門的行功特點。”
溫惜花已立刻疑道:“若我比敵強,自然可以依師門習慣出手。可若是我與敵人武功相差無及,到了真正生死相見,未必就遵從什麼招式、法門,到時出盡百寶只求偷生,如此豈不讓你這立論落空?”
他說的問題,雷廷之似從沒有想到過,如同被涼水一盆當頭澆下,當場就呆住了。
沈白聿已笑著搖頭,他看得通透,道:“你真真聰明反被聰明誤,須知這道理本就不是人人都能明白的。江湖中人幾千次、幾萬次地苦練同一套劍法刀譜,就是為了讓招式變成身體的部分,到了危機之時,自如呼吸般變招而出,不浪費半息時間造成失足遺恨。可惜,一種招式再如何強也有限,總不會每時每刻好使——但聽起來容易,做起來困難。你以為天下間所有人都能如此果決,能明白生死一線間,只有輸贏沒有方式麼?”
彷彿茅塞頓開,雷廷之連連點頭,道:“對對,這就是積習難改,根深蒂固。像老雷我愛喝酒,就一輩子鐵了心抱定酒盅,被老婆罵到要死也硬是改不掉!”見兩人笑出來,他又擦著汗苦笑道:“好在老天長眼,這樣的聰明人天下間只得兩個。要是人人都明白這個道理,我這牛皮吹破的神判死判也只好辭了官種地去了。”
陽光正好,春意融融,如此時節與人文詞論劍,果然是大快人心。三人想到此處,不約而同大笑起來,心中都是一片風光霽月、晴空萬里。
雷廷之又笑道:“我說左風盜不是同門,就因為他們的刀法出手力道位置角度雖然都系出一家,但其中行功方式卻五花八門。只證明他們不但不是同門,平時更不慣使同種兵器。”
溫惜花沉吟道:“由刀口看來,他們用的,必定是一種能夠在瞬間將力道集中至刀尖,卻毫無贅招的極高明的刀法。”
沈白聿皺起修長的眉,道:“——還慣於突襲。這麼強悍無匹的刀法,江湖上卻從沒人聽說過。習得這刀法的人,儘可以之在江湖上揚名立萬,卻只甘於以之作為發財的手段,實在沒道理。”
雷廷之搖頭,道:“或許天資有別罷,其實並非左風盜人人都得到了這刀法的精髓。屍體傷口各有不同,其中也有出手猶豫難決,起鋒失準的;也有錯過時機,堪堪避開要害的。其中卻有一人著實可怕,三十七刀,此人只出了九刀——刀刀致命。”
作者: 黃瓜太狼 2006…11…6 02:21 回覆此發言
43 回覆:吳鉤第四折 作者:沈純